“还有事?”他嗓音低哑,额角沁出薄汗。
雪时垂眸,从食盒暗格取出一沓文契。
“几份账目,需侯爷过目。”
他草草扫了一眼,提笔便签。
笔尖悬停的刹那,案几又是一颤——
墨汁溅在文书上,恰好晕开了“和离”二字。
宋瑾澜毫无所觉,匆匆落印:“好了。”
雪时接过,指尖抚过那方鲜红的印章,忽然笑了。
“侯爷保重。”
转身时,她最后看了一眼案下——
那团揉皱的粉色肚兜,半掩在华贵的裙裾之下。
柔顺的脸顿时沉下来,眼眸如尖刀。
清辉院里,烛火摇曳。
桑绿捧着那纸和离书,手抖得几乎拿不住:“姑娘,这、这可是……”
“嘘。”雪时按住她的唇,目光落在窗外。
那里只有一棵老梅树,任由大雨冲刷,好像生来就那么孤独。
她收回目光,淡淡道:收好,等他参加秋猎时就拿去京兆尹盖印。”
桑绿扑通一声跪下,“姑娘,您和姑爷一向感情很好,就算……左不过一个妾,发卖了就是。”
她把人搀扶起来,“傻丫头,那可不是普通女子,那是丹阳郡主。”
桑绿惊的说不出话来,许久之后,才梦呓般吐出一句,“那侯爷就任由她糟践您吗?他不是很爱您吗?”
提到宋瑾澜,雪时的心蓦然一疼--
三天前,她就听到婆婆要宋瑾澜休妻。
宋瑾澜却不同意:“现在江氏父兄家人获罪流放北疆,要此时我再把她休了,不是要她去死吗?”
“你早该在她江家获罪时就休弃,再说成亲三年她也没给你生下一儿半女,不能开枝散叶更不能为你前程助力,现在更是阻了你和郡主的婚事,还留着作甚?”
这些话就像在江雪时头顶上炸开焦雷,轰得她魂飞魄散。
她强撑着颤抖的身体,想要听听宋瑾澜怎么说。
思虑良久他才开口:“攀附郡主休弃糟糠之妻,这会成为我的污点,在朝中会被人攻讦。以后就让她做个贵妾吧,我养她一辈子就是。”
好一个贵妾,他是怎么用深情款款的脸说出这么恶心人的字眼?
她不知道怎么回到自己的院子,又怎么挨过了锥心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