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意思是……”
越筝侧了个身,闭目养神道。
“我的意思是,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我累了,先让我休息会儿吧。”
正谈论在紧要关头时,可她却如此随性地结束话题。
他又气又笑,轻戳着越筝的脸颊道。
“话说到一半,就这么戛然而止,可不是君子所为。”
越筝蜷缩着身体,困意沉沉道。
“我是女子,你是小人。”
“君子的言论,落在我们身上,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他气笑地捏了捏眉心,正要反驳。
而身边之人,却已经沉沉入睡。
不过刹那,李浩白含笑的眼眸,便化作一汪雪水,冰冷刺骨。
他慵懒地侧躺在越筝身侧,托着脑袋。
白玉似的指尖,轻柔地描绘着她的五官,最终落在她纤细的脖颈。
真可惜。
要是能掐死她就好了。
想到这里,他遗憾地叹了口气,无奈地收回了手。
这么多年来,他与越筝斗智斗勇。
明里暗里,不知道杀了她多少次,可始终未能得手。
直到前段时间,他翻阅古籍,才得知。
像越筝这样不老不死的怪物,除非自我了断。
否则,便只有猎魔人的冰刃,才能够送她归西。
回想父母的惨死,他的眼眸只剩下无尽的仇恨。
不过没关系。
如今他已与沈听澜联手,杀死她指日可待。
更何况,他身为先知一脉的遗孤。
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虽然不甚精湛,却也能略知一二。
此次的龙潭遇险,便是他有意为之。
即便杀不死她,能与她永远地囚禁在暗无天日的湖底。
也不失为一件快事。
他摸了摸脖颈的伤口,回忆过往,冷笑不已。
没想到生死关头,她竟然真的拿自己挡刀。
枉费他平时的虚情假意!
真是个没良心的疯女人!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在他离开后,越筝缓缓睁开眼睛。
眸底深处,是一片刺骨寒霜。
三日之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越筝本就是不死之身,所以过得悠闲自在。
但他身为凡人之躯,本就有伤在身。
三日水米未进,已然虚弱不堪。
越筝蹲在他的身侧,看着他闭目蹙眉的模样,笑道。
“喂,你不会真的要死了吧?”
“我若死了,姐姐会心疼吗?”
他挤出一丝笑容,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她与他同靠在礁石上,轻笑道。
“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
“如果可以,我宁愿早点死掉。”
他的眸底闪过一丝不屑,可言语却带着嗔怪。
“姐姐不许这么想,姐姐要长长久久地活着。”
她笑着摇了摇头,杏眸闪着水光。
活着又有什么好的呢?
不过是看着身边之人,一个个死去。
却又无能为力,只留下无尽的苦痛罢了。
她不再细想。
随即咬破手指,送入他干裂的唇瓣间。
“我的血,可以短暂的让你恢复体力。”
“等会儿如果不想拖累我,就不要拒绝。”
听得这句话,李浩白眼眸的惊诧,才渐渐消失。
而逐渐恢复的体力,也让他的面容,多了些神采。
不多时,他抹去唇边的血迹,借力旁边的珊瑚丛,站了起来。
“哈哈哈哈……”
“二位可准备好上路了吗?”
越筝侧头一笑,眸光狡黠道。
“也许该上路的是您,也未可知?”
“放肆!”
龙王突然现身到她的面前。
死死地掐住她的脖颈,恶狠狠道。
“区区一介凡人,怎敢与龙王叫嚣!”
“姐姐!”
话音刚落,龙王一个甩手,将李浩白控制在原地。
而肌肤相触的刹那,他便已经发现,越筝与常人不同之处。
“你不是凡人!但你也绝非神魔!”
“说!你究竟是谁!”
“是不是天帝派你下来,捉拿于我!”
越筝喘息越发粗重,但她却并不挣扎,反而轻笑道。
“锁魂珠,长生术。”
短短六个字一出,龙王的身体一僵,却并没有松缓手上的力气。
他眉头紧锁,厉声质问道。
“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看着他飘忽不定的眸光,越筝知道,他已然动了心思。
她挑了挑眉,艰难地笑道。
“龙王既已心知肚明,又何必明知故问?”
“难道您想让锁魂珠里的灵魂,永远留在这暗无天日的水域吗?”
听到这句话,他颤抖地松开手,趔趄着后退两步。
良久,他缓缓抬起头,喃喃道。
“你当真有办法,让她死而复生吗?”
她揉了揉疼痛的脖颈,声音沙哑道。
“事已至此,您别无他选。”
“不过龙王可想过,逆天改命之术的代价吗?”
“即便让我万劫不复,我也在所不惜!”
听得他坚定的话语,越筝好整以暇道。
“即使如此,那便有劳龙王放了我家狼崽子。”
“顺便请您带我去见一下,那位故人的真容。”
他缓缓地点了点头,解开了李浩白的桎梏。
李浩白立刻走到她面前,看着越筝脖颈的青紫。
潋滟着水光的桃花眼中,满是心疼。
越筝踮起脚,摸了摸他的头发,笑着宽慰道。
“没关系,姐姐不疼。”
说着,她拉起他的手,随着龙王走进一处刺骨的冰洞。
洞内,晶莹的冰墙,宛若平静的湖面,倒映着三人的身影。
显得莫名的诡异与和谐。
而冰室中央,是一具巨大的冰棺。
看着冰棺内的女人,龙王的脸上,露出深深的温柔。
他隔着冰棺,轻轻地抚摸着女人的脸庞。
宛若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她叫雨莲,是我此生唯一的妻。”
说起心爱之人,他的眼眸似乎有了光彩。
“十年前,我被天界逆贼所伤,不慎落入人间。”
“是她救了我,直到我伤好后,重返天庭。”
“但从那以后,我便再也忘不了那张桃花般的面庞。”
“我时常想着,她在做些什么,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受伤……”
“甚至我还在想,她会不会也想我思念她一般,思念着我……”
他缓了口气,眸底的欢喜,渐渐化作一片寒凉。
“我知道我爱会害死她。”
“所以,我从未曾言表。”
“可即便如此,天帝却依旧秘密派人杀死了雨莲。”
“从那以后,我堕落成魔,盗取了天界锁魂珠,寻得千年冰棺。”
“与她隐居在此,躲避天界追捕……”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不再言说。
转头看向越筝,郑重而坚决道。
“我该做些什么,才能够救活雨莲?”
越筝食指轻敲着冰棺,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