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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继妹请接招,我是重生者!谢惜棠程淮》精彩片段
季驰倒是半点都不惧怕,手臂搭上男人的肩膀,介绍道:“这两位是谢侍郎家的小姐,他呢是我表哥,金吾卫统领,你们可以叫他言小公爷。”
谢惜棠在脑海中搜刮一圈,串起了这位统领的身世背景。
他的母亲与季驰的母亲一样,都是皇室的公主,父亲是振威大将军,有国公的爵位。
言彻在父亲的教导之下,自幼便显现出了惊人的军事天赋与才能,十二岁时便能带领一支游骑兵直捣西阕大本营,火纵粮仓。
这些年来更是隐隐透出更胜其父的风采,立下军功无数,在民间百姓中有着小战神的称号。
只是言彻作为国公府唯一的男嗣,其母实在是忧心刀剑无眼,害怕他在战场上出了差错,便向圣上求了恩典,让言彻回京,领了金吾卫统领一职,护卫皇城安危。
言彻听了季驰的介绍,只淡淡‘嗯’了一声,目光并未在两位女眷身上停留,命人送来早已备好的弓箭。
如谢惜棠谢映容这样从未接触过弓射的女子,自然用的都是最小的弓箭,打的是定靶,距离也不过十步开外。
季驰下意识便要往谢惜棠身边走,猝不及防被谢映容拦下了。
少女眉眼含着促狭,晃了把手上的小弓,压低声音笑道:“以前世子爷还同我说不喜长姐,言语之间对婚约满是抵触,我早知这话做不得真,今日一看当真如此。”
谢映容鹿眼眨了眨:“依我看来,世子爷与长姐很是相配呢,长辈们的眼光果真精准,世子爷往后也不用再嚷嚷着要自己去寻得真爱啦。”
她语调轻松,看似是平常的笑谈,却一字一句正中季驰的软肋。
他跋扈自在惯了,从记事以来,便不喜旁人安排,凡事都更倾向于自己做决定。
其他事众人都纵着他,唯有这桩婚约,他们几乎是逼着他认下。
劝告的言语无非是长辈之命不可违;无非是长辈吃过的盐比他走的路还多,谢家大小姐是个好心性的,绝对是个良配;无非是他年纪还小,辨不得人心鬼祟,他自己去寻伴侣,一来跌了凌王府的门楣,二来也难有佳果。
而如今,谢映容的话仿佛在提醒他,他果真还是顺应着长辈们的意愿,走上了他们为他既定规划好的路。
仿佛在告诉他,他以前的坚持果真是错的,他的确不如长辈们看得远看得透彻。
如一盆凉水,将他的躁动浇了个透彻。
他这些时日竟真的沉浸在谢惜棠的蜜语甜言中了。
季驰眉心紧皱着,自傲与情感在拉扯,在谢映容玩味的目光下,终究是面子大于一切,不耐道:“说什么胡话,你还要不要练箭了?”
谢映容一笑:“这不是等着世子爷教我吗?”
她依照季驰的指导摆好姿势,很突兀地问了句:“我看你与长姐很合得来,还准备按照原来的想法做?”
季驰调整弓箭的手顿了顿。
他原本是打算在婚事当天逃婚的。
躲到一个谁也寻不着的地方去。
若谢惜棠忍不了这等屈辱,当即离开是最好;若她强忍着认下了,那就是她自愿接受刁难,宾客的嘲笑也好,外界的流言也罢,都是她自作自受。
这个想法季驰谁也没告诉过,只在一次醉酒后不小心吐露给了谢映容。
可如今再听她提及,季驰心中没有报复人的畅快,只余错愕。
谢映容自然知晓面前之人轻易得罪不得。
雍朝崇尚佛教,静安寺又是万寺之首,声望极高。
这位镜明大师,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有慧根。
九岁便熟读经义,能与住持对答,十二岁便能开坛讲经,惠泽信徒。
在《娇宠》这本书中,镜明顺利地继承了住持的衣钵,被奉为国师,信徒遍布四海。
在谢映容原本的计划中,她是打算用几千年文化遗留下的那些佛偈名语,震撼这位镜明大师,好好刷一番好感度,借着镜明的声望,给自己镀镀光的。
可眼下,她已经无暇顾忌那么多了。
这个机会太难得,谢映容不想错过。
至于镜明大师的解释,谢映容并未相信。
她清楚地明白谢惜棠是这本书的女主,女主光环重,引得这位大德为她说些好话也不稀奇。
谢惜棠狼狈的外形、裙上的血迹以及支支吾吾的表现都不是一句祈福念经能够解释得了的。
今夜冒犯了镜明大师,往后还有机会补救;但要是轻轻纵过了谢惜棠,下一次的良机就不知道何时才能有了。
在听了谢映容的质问后,镜明大师并没有立即作答,只是用那双清冽的凤眸看了谢惜棠一眼,垂首,又念了声佛号。
如此表现让秦氏母女二人心中大定。
秦氏松了一口气,开口道:“镜明大师的话,我自然是无有不信的,只是棠儿,母亲不明白,为何你白日里不祈福,偏偏要等到深夜?还非要避开婢女?”
“母亲听到你失踪的消息,登时心都要吓掉了,生怕你有个万一,届时我该如何向你父亲交代?有何颜面面对谢家的列祖列宗?”
谢惜棠顶着众人或怀疑、或责备的眸光,愧疚地低下了头,泪珠一颗颗砸在地上,纤弱的肩膀发着抖,声音呜咽。
“我来此处是为了祭拜亡母。”
这个答案显然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连秦氏的面皮都一时僵住了。
她暗自恼恨,这小蹄子果真是个有心计的,如此一来,岂不是要叫别人猜测她这个继母面善心狠,吓得原配子女连祭拜母亲都不敢?
她多年来经营的好名声只怕要被这小贱人毁于一旦!
秦氏正要解释,谢惜棠却突然跪在了地上,双手巴巴地扯着她的衣袖,泪眼朦胧地望着她。
“这段时日以来,我常常梦到娘亲,她瘦削了许多,总是在垂泪。我担忧她在地下过得不好,想着静安寺福泽深厚,菩萨佛祖定然灵验,这才动了心思,为她在此处祝祷祈福。”
她侧过身子,众人这才望见搁置在长条桌案上的香炉,几柱线香已经燃了大半,显然是烧了好些时候了,这谢小姐所说的念经祈福的确不虚。
众人望向秦氏的眼神就不那么对劲了,尤其是方才夸过秦氏的那几位宗妇,脸色更是复杂难言。
秦氏心神微乱,总觉得事情的发展不太妙,然而已经走到这一步,形势不允许她就此罢手,只好硬着头皮,强撑着露出一个笑。
“你这孩子,何必这般藏着掖着?我向来疼你,你若同我坦白说了,我哪里有不应的道理?”
谢惜棠红着眼眶,仰起一张满是湿意的小脸,孺慕道:
“母亲自然是疼我的,只是棠儿也敬重母亲,怕母亲多思,不想教母亲伤心。棠儿愚钝,自以为偷偷祭拜亡母,是两全的好法子,谁料不仅让母亲挂心,还惊扰了夫人们,棠儿实在是有罪,该当责罚。”
如此赤诚的孝心,又有谁真的能狠下心去责怪她呢?
在场的命妇们皆生了子女,做母亲的,不就是盼着孩子们懂事孝敬、承欢膝下吗?
那点儿被扰了好眠的恼意早就烟消云散,如今再看谢惜棠,那是越看越可心。
谢映容牙都快要咬碎了,藏在袍袖下的手指不甘心地攥成拳头,声音里都带了两分咄咄:“那长姐身上的血迹是从何而来?”
婢女说她喝下了药,既然喝下,又怎会安然无事?
这血迹定然是被人破瓜时留下的!
伯爵夫人微微皱眉,她也是自幼丧母,方才谢惜棠的一番话触动了她的情肠,让她对谢惜棠满是怜惜。
再看谢映容便觉得不对味了。
之前还一副关怀长姐的做派,可细细品味,却满是诱导,如今事情已明,又抓着血迹不放。
若是真心关怀,此刻当大事化小,扶着长姐回去休息才是,又怎会跳出来作此问?
伯爵夫人见多了宅院里的明争暗斗,转瞬间便想明白了。
她开口道:“夜路昏暗,我们这么一群人,提了好些个灯笼尚且走得艰难,更遑论孤身一个小姑娘了,磕着碰着也是正常。夜色已深,既然事情明朗,便都散了吧。”
谢映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知晓大势已去,可就是不甘心!
谢惜棠羞怯地笑了笑,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将搁置在蒲团边上的竹篮提了起来,揭开遮挡的罩布,露出里面的线香。
“我曾听闻,若用至亲之人的血浸润线香,再予以点燃,能起到安抚魂灵的作用。虽不知真假,但做女儿的实在不忍娘亲泉下受罪,便放了些自己的血。”
伯爵夫人凑近去看,里头俨然放着数十支染了血的线香,大为感怀,眼眶都湿了些,拉过她的手拍了拍:“当真是个好孩子,取了这般多的血疼不疼?我那儿正巧有上好的创药,定不会教你留疤。”
伯爵夫人转身浅笑了下,语气不冷不热,对着秦氏道:“那这孩子我便先带回去上药了,秦夫人放心,稍后定会派人安全护送回来。”
秦氏哪有拒绝的余力,勉强扯出一个笑应下了。
“镜明大师,我等便先告退了。”
谢惜棠乖巧站在伯爵夫人的身侧,离开前,转头回望了一眼。
镜明若有所感地抬起头。
少女形容狼狈,小脸苍白,唯有一双猫儿似的眼睛明亮若星,冲他扬起一个灿烂的笑。
镜明垂眸,纤长的睫毛颤了颤:“阿弥陀佛。”
第二日一大早,一辆马车停在了凌王府门前。
谢惜棠靠在马车厢壁上,身上搭着柔软的毛毯,一双眼半垂着睁不开,显然是困顿极了。
流溪小声道:“小姐,到了。”
“唔,不着急,”谢惜棠将身子往毛毯里缩了缩,只露出半截玉白的小脸,“不必前去交涉,就在这里等。”
为了今日的准备,她拢共也才睡了两个时辰,实在是困倦得不行。
流溪身为谢惜棠的贴身婢女,小姐做了什么她自然都是知晓的,大半夜还在泡花瓣浴,衣裳也是提前拿香熏过的,一头未束的发丝泛着绸缎般的光泽。
明明未施脂粉,却透着股令人心折的娇怜,比盛装打扮还要动人。
美得毫无距离感,让人忍不住想靠近把玩。
流溪心想,小姐当真对季世子一往情深,只是见个面,便耗费了这般多的心神。
她又忍不住觉得季世子不知好歹,依她来看,小姐的美貌气质便是做宫妃娘娘也是做得的,季世子不捧着小姐,还要让小姐追在他身后跑。
凌王府守门的仆从往马车的方向打量了好几眼,自然也看清了马车上悬挂的谢府的牌子。
门从在外头询问:“是礼部侍郎谢家的马车吗?”
流溪掀开轿帘下来,同门从走远了些,刻意压低了声音,免得惊扰自家小姐休息:“是,我家大小姐前来拜访,劳烦您通报一声。”
谢家与凌王府的亲事人尽皆知,门从自然不敢怠慢,领命便往府里走。
穿过廊桥时遇上了在园中练枪的世子。
凌王府家教严,凌王是凭借军功封的异姓王,季驰作为世子就算性格再桀骜不驯,也雷打不动十八年如一日地早起训练。
门从有意卖个好,乐呵呵道:“见过世子爷,谢府的大小姐到了,在府外等着呢,世子可要一见?”
季驰动作僵住了,向来冷冽的凤眸都瞪圆了一些。
“谁?”
“礼部侍郎谢府,谢家的大小姐。”
季驰缓慢地眨了一下眼。
谢惜棠?她来做什么?
但很快,季驰就想通了。
他嗤了声,嘴角却有些控制不住地向上翘起,低声:“都说了今日没空没空,怎么还巴巴找到府里来了。”
他清了清嗓子:“到多久了?”
“有一会儿了。”
门从还准备去通报给长公主和凌王,被季驰制止了。
他道:“不必打搅父亲母亲,她是来找我的,我出去就是了。”
言罢便朝着前门而去,刚走出几步又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衣裳,转身快步往自己的住处跑。
等谢惜棠见到他已经是两刻钟之后了。
少年边踏上马车边吩咐:“停在大门外像什么样子,往京郊走。”
他身上还带着似有若无的一丝水汽,萦绕着清淡的香味,眉目疏朗冷峻,状似不耐道:“找我做什么......”
他声音顿住了,似是没想到马车内里会是这样一番情状。
少女脸颊泛粉,窝在雪白的毛毯中,如云的乌发尽数披落在肩头,长而卷的睫羽安静的在眼睑投下阴影,听到声响后皱了皱鼻子,将脸往毛毯下又深埋了些。
一副酣睡好眠的娇憨之态。
季驰有些脸热,一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谢惜棠眼睫颤了颤,圆而翘的猫儿眼蒙上层水雾,茫然懵懂地看了他一会儿,露出个纯澈欣喜的笑,声音糯糯的还带着鼻音:“你来啦。”
季驰喉结滚了滚,不自在地偏开视线,语气凶恶了些:“不是跟你说了今日没空吗?”
季世子很守约,第二日一早便在谢府门外等候着,门从弓着腰三请五请,也没能让这位高贵的世子爷踏入府门一步。
他穿着身墨色的劲装,黑发用玉冠竖起,懒懒散散地骑在马上,一双狭长的眼斜睨着她,眸中是毫不掩饰的不耐。
看到谢府的马车从侧门出来,季驰挑了挑眉:“马车可跟不上我,届时人丢了可莫要赖在我身上。”
谢惜棠平静地看着她:“那依世子之意该如何?”
骑装还未来得及做,少女今日穿得是一身水青色衣裙,如云鬓发只用烟色发带做装饰,妆容浅淡,整个人如同俏生生的嫩荷,清丽明妍,分外脱俗。
季驰不喜被人算计,即便算计之人是出于对他的爱慕那也不行。
他有意为难她,疏朗清俊的脸上勾起一抹笑:“既然是学马术,那当然是骑马去了。”
谢惜棠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好。”
说着她便从马车上取来小板扎,在季世子疑惑的目光中放到骏马边上,抬脚踩上去,踉跄着扒住了季世子的腰带,万分艰难地坐在了季世子身后。
边上的侍从皆是一副呆愣愣的模样,全然没想到素来端庄守礼的大小姐会做出这般举动。
谢府的下人都没想到,更不用说季驰了。
他一张俊脸染上了羞恼的薄红:“你干什么!”
这改性改得如此天翻地覆,倒像是中邪了!
他挣扎着要把人甩下去,以谢惜棠的身子骨,跌下去只怕得卧床数日,她自然不肯。
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已然将面子脸皮置于度外,两条藕臂牢牢圈住少年劲瘦有力的腰身,声音还有些颤:“不是说骑马去吗,我自当遵从世子意愿,流溪!”
流溪从呆愣中回过神来,对上自家小姐的目光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毫不犹豫地甩掌拍向马屁股,用上了十成十的力道。
马儿受惊扬蹄嘶鸣,朝街口冲去。
季驰赔了夫人又折兵,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心里窝火极了,但事已至此,他只能认命地带上谢惜棠这个累赘。
虽说时辰尚早,但京都街市上早就两旁满是做生意的百姓。
季驰怕遇上熟人,绷着脸加快速度,以求最快抵达京郊马场。
谢惜棠眼睛被风吹得睁不开,墨丝散乱狂舞,身下的马颠得她五脏六腑全都移了位,只有面前少年的腰才是她唯一的安全感来源。
季驰看着不羁,但凌王府的规矩是很严的,府里但凡想媚主的丫鬟全被长公主发卖了,平素宴会,他顶多喝喝舞姬乐伎们递的酒,要是敢留宿或者养人在外头,只怕要被长公主打断腿。
是以感受到自己背后贴紧的热源,他不自在极了,那柔软的触感还随着颠簸一蹭一蹭,少年人何曾受过这等刺激,腮帮子都咬紧了,凌厉的眉眼紧皱,厉声道:“放开!”
“......不放!”
谢惜棠并非是跟他较劲,而是惜命,这会儿若是放开,她只怕要折胳膊断腿儿。
高高在上的季世子无论在哪儿都是被人捧着哄着的,哪里受得了这般忤逆,一大早开始便攒着的那把火气又蹭蹭冒了出来,将他仅剩的理智给烧了个干干净净。
他有心让这不知好歹的谢大小姐吃个教训,眼看马场已到,地上都是广袤的牧草,他当即脱开马镫,带着人从马上滚了下去。
天旋地转不过如此。
草地与天空在她眼前不断变换,晕成了一片杂糅着蓝绿色泽的光圈,身体在地面上翻滚磕碰,失衡的恐惧感让她的心脏急速跳动着,涌上难受的窒息憋闷。
她近乎无措地圈住面前人的脖颈,如同溺水之人牢牢攀附住救命的浮木,双腿勾住他的腰腹,几乎是将整个人都嵌进了季驰的怀里。
惧怕摄走了她的全部心神,此刻她已然忘记了要去博得季驰的好感,满脑子想的都是她不想受伤、她不想死,试图将健壮的少年当成保护自己的肉垫。
翻滚终于停了下来。
吓是吓到她了,但与他的本意完全背道而驰。
季驰无语地看向牢牢扒在自己身上的少女,他试图起身,下一瞬又被她哆嗦着身体愈加用力地贴上,夹在他腰上的腿还紧了紧。
季驰:“......”
他胀红着脸,恶声恶气:“你还要抱多久!”
季驰用了狠劲儿,将她箍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拉了下来,斥责难听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又被少女如今的情态给堵了回去。
白净的一张小脸涌上潮红,濡湿的额发黏在白皙的颈边,纤长的睫羽濡湿一片,眸光涣散,乌润的眸子失神地垂着,湿红的唇瓣微张,急促喘息着。
像是一条渴水的鱼,勾着路过的人给她水意滋润。
季驰的尾椎骨突然窜上一股痒意,喉结滚动,眸光难以从她脸上移开。
谢惜棠终于从惊惧中回过神来,她不是傻子,季驰也从未想过掩饰自己的目的,很显然,这是季世子给她的下马威。
前世的旧怨,如今不得不讨好他的憋闷,以及方才受过的委屈惊吓,种种情绪堆积在一起,终于一朝爆发,谢惜棠扬起手,重重地给了季驰一巴掌。
“啪——”
少年被打得偏过了头,指痕在他脸上清晰地浮现。
这一掌几乎用光了她所有的力气,手心红成一片,就连指尖都在发麻。
她对上季驰阴郁狂躁的眼神,脑中空白了一瞬。
她太冲动了。
京郊马场,人烟罕至,她与季驰力量悬殊,他有心收拾她的话,谢惜棠根本抵抗不了。
如果她发生什么不测,谢府也不会顶着冒犯凌王府的风险,来替她讨回公道。
季驰本来是很生气的。
他长这么大,顶多受受家法,挨过些板子鞭子,从来没被打过脸。
这种行为侮辱性极强,几乎是将季世子的尊严脸面放到脚底下踩。
若是换作往常,谁敢对他做出这种行径,他一定会不惜代价,让那个人生不如死。
可是当他转头,当他对上那双隐隐藏着惧怕的、含着泪光的眼睛,他鼓噪叫嚣的情绪突然变成了一个被戳破的水球。
另一种隐秘的躁动从他腰腹缓缓攀起。
陌生、酥痒、却又克制不住地蠢蠢欲动。
少年干燥的指腹摸上谢惜棠湿漉漉的眼尾,用力将她的泪珠抹去,他面无表情,声音却有些哑:“明明是你打的我,你哭什么?”
少女的身子颤了颤,季驰不动声色地圈紧她纤细的腰肢,目光探寻地从她脸上一寸一寸刮过。
他好像从未这般仔细地看过自己的这位未婚妻。
白生生的脸,红艳艳的唇。
眼尾上翘的猫儿眼此刻怯生生地垂着,像是一枝被狂风骤雨浇灌过的海棠。
娇怜柔弱,也让人很想欺负。
他绷着一张脸:“喂,抬头。”
少年宽大热意的手掌抵在她的后背,她几乎是跨坐在他的身上,形成一个无处可逃的姿势。
“你不是想勾引我吗?给你一个机会,”他垂下眸子,眼神落在少女微张的红润唇瓣上,冷声命令,“张嘴。”
言彻阔步行至谢惜棠身边,在她摆好拉弓姿势后,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少女手背上点了下。
蜻蜓点水,一触即离,合乎礼数。
“勾弦时手指不要夹箭,推弓时臂膀要伸直。”
他见谢惜棠的动作往下坠了坠,便托了她手肘一把。
只是这一箭出了意外,尾簇勾到了披风上绳结的丝线,还未射远便泄力坠落。
辛苦调整了半天的姿势,眼看就能见证结果,临到头却因为这等缘由失手,谢惜棠的郁闷可想而知。
她一时忘了自己披风下的装扮,下意识脱去披风,依照言彻方才所说,重新放箭射出,这一次足足有七环。
她高兴地小蹦了一下,眼角眉梢都蕴着得意,转身便想向自己的‘师傅’道谢,却错估了两人的距离,整个人几乎是迎面撞进了他的怀里。
他实在是高大得过分,整个人如同一堵小山,谢惜棠在女子中身量已算中上,却只堪堪到他胸前。
轻甲上的鳞片生硬,撞得她额头鼻尖生疼,白嫩的肌肤立刻泛起了红,眼眶都不自觉盈了水意。
谢惜棠此刻却顾不得自己的疼痛,连忙后退了两步,红着眼睛局促道歉:“对、对不起,我没注意......”
言彻本想说无碍,但视线刚落到女子身上便似烫到了般收回,喉结轻滚:“不必放在心上。”
她本就生得娇美,原先还有披风挡着,如今这身修身的骑装袒露出来,像极了一朵噙满露水、等待人攀折的花。
若不是有言彻在此处压阵,只怕那些年轻金吾卫的眼珠子都要黏在她身上下不来了。
季驰早在言彻靠近谢惜棠的时候脑子就乱了,眼见她跌进男人怀里,更是有莫名的火气在他胸口乱窜。
在看清了她的那身装束后,理智更是崩了个干净。
同为男人,他当然知道她这副模样有多招人。
顾不得身后谢映容的喊叫,他快步走到谢惜棠身前,捡起披风将她裹了个严实,冷着脸僵硬道:“谢二小姐劳烦表哥看顾了,我与谢,我与棠儿有话要说。”
说完也不顾言彻的反应,直接强拉着她的腕子,拽着人往前走。
言彻神色微妙,望向脸色难看的谢映容:“你才是谢二小姐?”
言彻见练箭时季驰与谢映容相处亲密,自然以为谢映容才是与他定了婚约的谢大小姐。
谢映容很是惧怕眼前满身杀伐气的男人,讷讷点头:“是。”
谢惜棠实在是觉得难堪。
校场不是封闭的场地,多有身穿金吾卫服饰的侍卫来往,众目睽睽之下,她被季驰拽着走像什么样子!
即便是攻略时亲密了些,那她每每也寻得是私密的空间,她可没有大庭广众之下给人看猴戏的癖好!
谢惜棠几度挣扎:“世子,季世子......季驰!你放开我!”
他却像聋了一般,手上力道更大,步伐如风,谢惜棠几乎是踉跄着小跑才能跟上。
直到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他才一把将谢惜棠拽了进去,狠狠地抵在了墙面上。
少年人火热挺拔的身躯压在她身上,浑身散发着猫科猛兽的侵略性,凤眸半垂,眸色晦暗难明。
他看着少女挣扎的动作,乌云般的鬓发因为抖动垂落在了肩头,一双猫儿眼氤氲着委屈的泪意,眼尾都晕出了一片水红。
季驰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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