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尖痣小说施凤阳

男女主角分别是施凤阳张思蕾的其他类型小说《他的心尖痣小说施凤阳》，由网络作家“张思蕾”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话音落地，等了一分钟左右，没人主动站起来。杜一刚早有预料，干脆自己来定，他目光扫视全班，先点了一个男生的名字：“曾响。”曾响身材魁梧，皮肤黝黑，身高接近一米八，穿着深蓝色的翻领短袖，冷不丁听到自己的名字，愣了一秒才站起来，挠了挠头，一脸茫然。杜一刚看着最后一排靠墙站的男生，笑着说：“看得出来很有号召力，当班长怎么样？”他指的是曾响组织男生去搬书的时候。

《他的心尖痣小说施凤阳》精彩片段

施凤阳愣神过后，轻轻地笑了。

他垂眸看她一眼，很快回身拿了自己桌上的语文书，放在她的课桌上，换走了她手里那一本破损的，顺手再递给她两本英语书。

“往后传一下。”施凤阳声音含笑说。

－－－－－－题外话－－－－－－

想起上学的时候，如果发到手里的新书是破损的，就会闷闷不乐，特想去换一本……：）

顾承上完厕所回来，便瞧见张思蕾目光怔忪地盯着前面，好似入定了一般。他抬手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惊醒了她。

回过神来，张思蕾瞅着他，好脾气地问：“你干嘛？”

“问你干嘛呢，傻不楞登的。”顾承用脚勾了下凳子，坐下来看着她，“一进来就见你在发呆。”

张思蕾不吭声，低头看着手里的语文书。

施凤阳主动和她换了书，眼下这一本完好无损。

她说了不用，但施凤阳表现得无所谓，说用哪本书都一样。

顾承看不懂她了，摇摇头，动手整理桌上散乱的书，竖起来码整齐，堆放在课桌一角。

前桌，施凤阳随手翻了翻发下来的几本书，神情渐渐复杂了起来，手肘撞了一下沈欢，低声问他：“你们学校的教学进度这么快？”

沈欢没听懂，思考几秒后，还是不大明白他的意思，疑惑道：“教学进度？这不就普通的教学进度吗？要说快，奥赛班和那几个小班才比较快。那些班的老师讲题都飞快，尤其是奥赛班，只讲难题，一般的学生进去了十个有九个跟不上节奏。”

施凤阳抬手按了按眉心，怀疑他是个傻子。

他索性扭头问后桌的张思蕾：“你们什么时候分的文理科？”

略一沉吟后，张思蕾非常确定地说：“高一上学期，上了大概两个月的九门课，期中考试过后文理分科表就填了。但是，我们不会马上分文理班，决定学理科的学生，文科的课基本可以当自习课来上。一学期结束，到下学期就正式分文理班了。”

施凤阳愕然一瞬，恢复了正常神色：“难怪。”

张思蕾好奇：“难道你们不一样？”

施凤阳牵动唇角，笑容有些勉强：“我们一整个高一都是学九门课，高一升高二才分文理科。”

“那教学进度岂不是不一样？”张思蕾很快想到这一层，眼神同情地看着他，“你需要补课啊？”

“再说吧。”施凤阳身体坐正了，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沈欢听完两人对话的内容，也同情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同桌，拍拍他胳膊，语含关切地说：“放心，有哥在呢，哥帮你赶上进度。”

施凤阳抬眼看他，眼底充满对他的不信任：“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沈欢气呼呼道：“嘿，我说你这人，好心帮你，你还不领情了。”

“书都发完了？”杜一刚一出声，顿时让气氛喧嚣的教室安静下来，他站在一片狼藉的讲台上，用脚踢走了差点将他绊倒的包装纸和捆绳，“下面来选班干部，首先问一下，有没有同学毛遂自荐？”

话音落地，等了一分钟左右，没人主动站起来。

杜一刚早有预料，干脆自己来定，他目光扫视全班，先点了一个男生的名字：“曾响。”

曾响身材魁梧，皮肤黝黑，身高接近一米八，穿着深蓝色的翻领短袖，冷不丁听到自己的名字，愣了一秒才站起来，挠了挠头，一脸茫然。

杜一刚看着最后一排靠墙站的男生，笑着说：“看得出来很有号召力，当班长怎么样？”他指的是曾响组织男生去搬书的时候。

曾响犹豫一秒就点头答应了：“行。谢谢老师。”

“沈欢，性格不错，副班长吧。”杜一刚三两下就定下了两位班干部，选各科的课代表更是容易，他直接挑出单科成绩排名第一的学生来担任，令人心服口服，“王璐，英语126分，担任英语课代表。张思蕾，语文127分，语文课代表。李长春，数学131分，数学课代表。耿旭，物理89分，物理课代表……”

一长串名字念完，杜一刚顿了顿，抬眸看向台下一众学生：“以上我点到的同学，没有异议的话就这么定了。”

张思蕾握着笔，无奈地在心底叹一口气。

她不想当任何一科的课代表，只想想都觉得麻烦，可让她站起来拒绝老师的安排，借给她两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只能默默同意。

“语文课代表，以后多担待哈。”顾承朝她挑了挑眉，玩笑似的打了声招呼。

张思蕾正郁闷，闻言，白了他一眼：“敢不交作业，第一个记你名字。”

“……”顾承手指顶着转的一本书啪嗒一声掉在了课桌上，他面色微愣，啧一声，“我说你也太无情了，好歹十几年交情呢。”

前排的沈欢满脸疑问：“班干部怎么没有老江的份儿？成绩那么好，不科学啊。”

张思蕾愣了一下，目光定定地看着施凤阳，他的学习很好吗？

杜一刚一项接一项，有条不紊地安排：“座位就先这样坐，等开学考试成绩下来再进行调整。下周三周四两天时间开学考，大家做好准备。另外，关于班级纪律问题，一直让班长和副班长来管太累，也耽误人家的学习时间，我建议按照学号从前往后，一人一天，轮流管理。”

班里响起一阵唉声叹气，刚还精神奕奕的学生们瞬间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个个愁眉苦脸，为开学考而烦恼。

学生时代，最让人忧心的莫过于考试了，无论大考小考。

——

九点五十，第三节晚自习的铃声打响。

杜一刚早十分钟前就离开了教室，铃声一响，同学们作鸟兽散。

这一层的其他班学生也一窝蜂涌出去，走廊一瞬变得拥堵。

张思蕾收拾了书包，让顾承先走，她要等黄书涵。

沈欢和施凤阳是走读生，两人很快收拾好了，准备走。沈欢一抬手将书包甩到肩上，跟后桌两个已经混熟了的朋友告别：“张思蕾，明天见。顾承，明天见。”

张思蕾微微笑了一下，回道：“明天见。”

顾承抬了抬手，算作回应，一扭头出了教室。

班里只剩下稀稀拉拉几个学生，张思蕾背着书包绕到教室前门，目光不经意瞥到黑板旁边贴的一张纸，停下来驻足观看。

纸上是全班学生的学号、期末考试成绩、班名次、级名次。她的分班成绩是第四名，一眼就能看见，顺着往下找，施凤阳排在最后一位。

张思蕾微微惊讶，旋即明白过来，施凤阳是转校生，各科成绩都是空白的，只能放到最后。

“幸好上来看一眼，我以为你在一楼等我呢，下去没见着你，我差点直接回宿舍了。”黄书涵气喘吁吁的声音突然在教室门口响起。

张思蕾被她突兀的声音惊了一下，扭头看她一眼，这人已经从丢钱的悲伤中走出来了，恢复了往日的活力四射。

教室里，值日的同学尚未离开，在打扫卫生，灯都亮着，四周尘土飞扬。

黄书涵一步蹦到张思蕾身侧，跟着她看贴在墙上的那张纸：“嗯？你在看什么？”

张思蕾凑过去跟她咬耳朵：“说个你非常感兴趣的八卦，你心心念念的施凤阳在我们班，就坐在我前面。”

黄书涵眼睛一瞪，当即没忍住爆了粗口：“卧槽，真的假的？”

“我能骗你，我们班的花名册骗不了你。”张思蕾一仰头，给她指了指那张纸上最后一行的那个名字，“喏，施凤阳，你自己看。”

－－－－－－题外话－－－－－－

黄书涵：别拦着我，以后我就是你们班的编外人员了！！！

从教学楼回宿舍的一路上，黄书涵都在兴奋地向张思蕾打听有关于施凤阳的事。

“北城来的转校生？”

“他是这么介绍自己的。”张思蕾给她复述了施凤阳自我介绍时的原话。

黄书涵笑得眼睛眯了起来，挽着张思蕾的胳膊摇晃：“你说他怎么从北城转到我们这个小县城来了？搞不懂诶。”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张思蕾神色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黄书涵也不那么在意这种无关紧要的小问题，搂着张思蕾胳膊的手紧了紧，凑到她耳边笑嘻嘻地问：“那他有没有女朋友啊？”

张思蕾闻言，愈发无奈了，简直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你能问点正常的问题吗？”

黄书涵耸了耸肩，表情不能更无辜了：“这怎么不是正常问题了？”

张思蕾伸手掐她的脸蛋，颇为无语地说：“我不知道啊，人家总不可能跟我交流这种问题吧。”

“说的也是。”黄书涵撇过脸躲避她的袭击，话锋一转问道，“那他学习成绩怎么样？”

“听沈欢……也就是他朋友说，他成绩很好。”

“嗯嗯，看着就一副学霸的样子。”

“这还能看出来？”张思蕾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脸，一本正经地请教她，“你看看我长得是学霸的样子还是学渣的样子？”

“你呀，当然是学霸咯，还用问！”黄书涵都不用仔细端详她，脱口而出。

说实在的，长这么大她就没见过比张思蕾更用功的学生，笔记记得密密麻麻，作业第一时间完成，预习功课超级认真，熄了灯还会学习到后半夜。

张思蕾幽幽地叹口气，自我认知很清晰：“我才不是学霸，学霸可不会在普通班里。”

黄书涵松开手，改为搂着她的脖子，语调轻柔地安慰：“别这么说，施凤阳不也在普通班？”

张思蕾纠正她：“施凤阳不一样。他是转校生，学校不知道他的成绩如何，只能按照规矩先给他安插在普通班里。”

“你知道得还挺多。”黄书涵笑笑。

两人从食堂前的方格青砖走过，往宿舍楼走去。

后面两个女生看了一眼她们的背影，改道去了食堂。

这一会儿食堂各个窗口都关闭了，只有几盏灯亮着，不甚明亮。一侧的空地有个麻辣串串的摊位，一个个方形格子里煮得咕嘟咕嘟冒泡，散发着诱人的麻辣香气，在深夜里非常刺激味蕾。

方巧宜肚子饿了，拉着孔慧慧过来吃几串垫肚子。

“老板，给我一个纸碗。”

方巧宜手上端着个小纸碗，往里挑了兰花干、土豆片、海带结、蟹排等等，递给老板结账。老板收了钱，给碗里舀了一勺汤。

方巧宜接过来，率先拿了一串鸡肉丸开吃，侧头看一眼孔慧慧：“你不吃吗？”

孔慧慧摇头：“晚饭吃得很饱，我不饿。”

吃这些东西，随便挑几串就十块钱往上了。十块钱够一天的伙食费，怎么想都不划算。不是特别嘴馋的话，她一般不乐意花这个钱，宁愿攒钱买喜欢的杂志。

方巧宜没勉强她，端着纸碗边走边吃，想到刚才看见张思蕾和她那个朋友有说有笑的样子，心情顿时差劲到极点。

那个顾承，在班里当众羞辱她，说到底是为了给张思蕾出气。每回想一遍，她都控制不住气血翻涌，难以咽下这口气。

“烦死了，又跟那个张思蕾一个班。”方巧宜突然没了吃东西的兴致，一开口语气带着一股浓重的厌恶感。

孔慧慧和她是初中同学，高一没在一个班，一起吃饭时偶尔听她提起张思蕾的名字，似乎很讨厌她。这次被分到一个班，孔慧慧还挺开心的，迎合她骂了一句：“那个女生一看就很装。”

“是啊，我以前跟她同桌简直被她的做派震惊到了。”有人陪自己吐槽，方巧宜越发收不住了，翻个白眼道，“没见过那么清高的人，平日里想抄她个作业都推三阻四的，不知道傲气个什么劲儿！”

说话间，两人上了五楼。

方巧宜推开宿舍门，一下愣住了。

张思蕾端着一个蓝色的塑料盆，盆里放着毛巾、牙刷牙杯，准备往卫生间去，见到她，张思蕾也明显狠狠愣了一下，不敢置信。

方巧宜一副见鬼的表情，很快回过神来，路过张思蕾身边，阴阳怪气地嘀咕：“期末考试不给我看又怎么样，还不是跟我一样被分到八班，也没见你进小班。”

张思蕾没理她，沉默地进了卫生间，暗道一声冤家路窄。

要命！她竟然跟方巧宜在一个宿舍，以后要怎么相处？

长叹一口气，一瞬间，张思蕾情绪糟糕极了，头都开始疼了。

宿舍里带的卫生间很小，四五个学生在里面就能被挤得错不开身，洗脸池就装了三个水龙头，对面是两个坑位，四周连隔档都没有。

所以，经常出现的情景是，前面的同学在洗衣服洗漱，转个身，正对上后面蹲坑的同学的脸。

谁也不嫌弃谁。

一个宿舍毕竟住了十个人，很多时候水龙头不够用，不想排队的话，只能去走廊尽头的水房，那里安装了三排水龙头。

不过，同一层有不少宿舍，去晚了也得排队等别人用完。每到夏天，最是拥挤。

张思蕾占用了洗手间里一个水龙头，倒了半盆热水，又往里兑了点凉水，快速地冲了个澡，完了再刷牙洗脸。

出去时，方巧宜刚好吃完了一碗麻辣串串，随手将垃圾丢在门后的垃圾桶里，转身去床边拿纸巾。

眼看着她走到张思蕾的床位边上，踮脚在上铺的枕边拿了一包纸，抽出两张纸擦嘴，张思蕾整个人如遭雷击。

方巧宜睡在她上铺？

“看什么看？”方巧宜与她对视一眼，没好气地说。

张思蕾抿唇收了视线，弯腰将水盆塞到床底下，坐在床边擦了擦脚，爬到床上去，从书包里拿出课本，在床上支起一个小小的折叠桌，预习新课。

方巧宜：“……”

她上午来得比较晚，到宿舍时，一大半床位已经被占了。权衡之下，她选了靠阳台的上铺，夏天能凉快一点。孔慧慧选在相邻的上铺。

谁能想到，她下面铺着天蓝色碎花被单的床铺是张思蕾的。早知道有她在，她就不会住这个宿舍。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啪——”

十点十五分，整栋宿舍楼熄灯了。

周围响起几道女生的尖叫声。洗漱到一半，眼前突然黑了，让人猝不及防。

张思蕾不慌不忙地开了一盏台灯，在看数学书。

隔着朦胧的蚊帐，灯光穿透出去，照亮了小半个宿舍。大家舒了一口气，得益于张思蕾及时送来光明，没来得及洗漱的不用摸黑行动了。

“张思蕾，谢谢你啊。”叶珍珍端着脸盆，路过张思蕾床位时，笑着道了声谢。

张思蕾抬眸，笑了笑说：“没事儿。”

张颖一听到张思蕾的声音，便想起来一件事，爬到上铺拿了一个挂钩递给她：“给，上午借你的。”

张思蕾看着她：“都说不用还了，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张颖不由分说，手伸进蚊帐里，将一枚挂钩放在她小桌上，笑着说，“我去洗漱啦。”

半个小时后，大家都收拾得差不多了，躺在了各自的床铺上。阳台窗户敞开着，凉悠悠的风吹进来，散去了一半的暑热。

张思蕾将台灯的亮度调至最低，昏暗的光线里，不知是谁声音小小地问：“你们谁有施凤阳的QQ号啊？”

－－－－－－题外话－－－－－－

三月：我有啊我有啊！！！

施凤阳：……屁。

提到“施凤阳”三个字，宿舍里的气氛顿时变得不一样了，煮沸的水一般，喧闹得险些将房顶掀翻了。

“我跟你说，他进教室的时候，我第一眼就看见了，啧啧啧，长得跟明星似的，太惹眼了！”

“说错了，明星都没他长得好看。气质太绝了，好阳光好干净哦，感觉就跟小说里描写的校草一样。”

“北城来的，家里条件肯定很好，你看他穿的衣服，从头到脚都是大牌子，手腕上戴的那块表也不便宜。”

“为什么他的皮肤比女生还白，想知道他是怎么护肤的。我的关注点为什么这么奇怪？哈哈。”

“一看就是天生的啊！”

“没人知道他的QQ号吗？”

最先说话的那个女生，见缝插针地又问了一遍。

宿舍里这热闹的情景一时半刻停不下来，想静下心来预习功课恐怕不现实。于是，张思蕾合上书，装进书包里，收起床上的折叠小桌板，关了台灯躺下来。

下一秒，张思蕾就听见叶珍珍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来：“他才转来，没人知道吧？啊，不对，那个沈欢有可能知道。沈欢自我介绍时说了，施凤阳是他的好哥们儿。”

安静了没一会儿，程静媛不死心地问：“张思蕾，你坐在施凤阳后面，知不知道他的手机号或者QQ号？”

她这么执着，张思蕾显然没预料到，愣了一下，如实说：“不知道。”

她用的手机是华为的一款老年机，屏幕很小很小，底下几排按键，除了接打电话和发短信，其他的都玩不了。里面仅有的几首歌还是放暑假去表姐家玩的时候，表姐帮她下载到内存卡里。她压根不怎么玩QQ，QQ号是高一时顾承给她申请的，昵称也是他取的，用了她名字的谐音“鲈鱼儿”。他家有电脑，偶尔会帮她登录一下，其余时间就是摆设。QQ列表的好友就顾承、黄书涵、董秋婉，邓洋杰他们几个。

“那好吧。”

程静媛遗憾地叹了一声，看样子是偃旗息鼓了。

她是消停了，有关于施凤阳的话题仍旧在讨论，说着说着，还扯到了顾承。

叶珍珍冷不丁出声：“怎么啦，程静媛，你喜欢上人家了？”

“你说什么呢，就是想要个联系方式而已。”

程静媛着急辩解，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语气都不对劲了。其他人又不是傻子，早已心知肚明，并未继续拆穿她。

方巧宜最后一个洗漱完，磨磨蹭蹭从卫生间里出来。周围一片漆黑，她趿拉着人字拖慢慢摸索着往前走。

张思蕾故意的吧？

别人洗漱她就开着台灯大方照明，轮到她，她立马关了灯，摆明了只针对她一个人，小气吧啦的，恶心谁呢！

方巧宜窝着火，摆放东西时故意弄得乒乒乓乓地响。

宿舍门板突然被人猛敲了几下，方巧宜吓了一跳，紧接着就听见宿管阿姨的大嗓门呵斥道：“几点了？熄灯了还在说话，这一层就属你们寝室最吵，叽叽喳喳个没完，赶紧睡觉！再讲话，我就记下来明天上报你们班主任！”

宿管阿姨一顿吼，打散了夜谈会的气氛，宿舍里一霎安静极了，呼吸声都能听见。

方巧宜立在床边，吓得大气不敢出，整个人跟木偶似的，定住了。

半晌，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远去，她才长长地松一口气，两手握住上铺的围栏，踩着梯子爬上去。

伴随着铁架子床嘎吱嘎吱的声音，睡在下铺的张思蕾感觉到一阵地动山摇，仿佛在坐过山车，轰隆隆好一阵子，终于安静了。

张思蕾翻个身，面朝着墙壁，无声地叹息，闭上眼睡觉。

——

起床铃六点整打响，在此之前，张思蕾就醒了，抓起枕边的小电子表看了一眼时间，五点四十分。

夏季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泛起亮光了，晨光熹微，透过阳台照进来，隔了两层玻璃窗，如雾一般朦胧。

张思蕾轻手轻脚坐起来，随手取下墙上挂钩上挂的一本巴掌大小的日历。

这是她从家里带到学校的，陆国铭喝的酒里面送的。一个月一页，八月份已然过去，她掀过一页，目光落在上面。

2012年9月1日，星期六。

崭新的一个月，崭新的学期。

张思蕾微微扬唇，挂好日历后，拿了一本小小的英语单词本，靠着床默背单词。

二十分钟眨眼过去，起床铃响了，一阵嘹亮的号角声惊醒了睡梦中的学生们。

张思蕾收起单词本，在床上换了衣服，第一个去卫生间洗漱。等其他人陆陆续续下床，她已经整理好了，准备出门。

张颖从对面上铺爬下来，顶着一头凌乱的长发，抬手揉了揉睡成肿泡眼的眼皮，瞧见张思蕾拿起床上的书包，背在身后，愕然道：“张思蕾，你这么快就收拾好了？”

“嗯。”张思蕾抿唇一笑，朝她摆了摆手，“那我先走了。”

“拜拜。”

张颖捂住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不自觉地加快了行动速度。

张思蕾早上一般不和黄书涵一起走，主要是黄书涵太懒，习惯睡到最后一刻，踩着预备铃进教室，张思蕾接受不了。

不过，她们中午和晚上会一起去食堂吃饭。

张思蕾独自一人走出宿舍楼，在食堂买了两个包子，边走边吃。耳边循环了好几遍的起床铃声停止，切换到放歌环节，依旧是林俊杰的那首《江南》，从高一放到高二，从没变过。

早上的空气清新怡人，学校里绿化植被面积广，一路都能闻到草木香和花香，时不时传来鸟儿的啁啾声，空灵悦耳。

走到教学楼下，两个包子刚好吃完。

张思蕾擦了擦嘴巴，穿过走廊到尽头的楼梯口，一路上都没什么人，她踩在楼梯上的脚步声能听到轻轻的回音。

上到三楼，不出意外，教室门没开。

张思蕾取下背后的书包挂在身前，拉开拉链，从里面掏出一本书，靠着门边的墙壁上静静地看。

施凤阳从三楼的楼梯口出来就瞧见这样一幅画面：女生穿着纯白的校服T恤，黑色长裤，身形单薄瘦弱，露出来的胳膊纤细白嫩。后背靠着墙，两脚并拢，微低着头，手里捧着一本书，侧脸安静又认真，嘴唇小幅度地动了动，默念着什么。卷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随着低头的动作垂下来几缕，衬得那张脸只有巴掌大小。

脚步声惊动了张思蕾，她下意识抬手勾起扫在脸颊上的发丝，抬起眼眸看过来。

施凤阳走近了，便能清晰地看到她眼角的那颗小痣。

“门没开？”施凤阳别开视线，随意地看了眼紧闭的教室前门，门上挂着一把铁灰色的锁。

张思蕾点点头：“嗯。”

施凤阳视线重新落在她脸上，定定地打量了一会儿，微微抿唇笑了一下，有点意外的样子：“你怎么来这么早？”

他手里还拎着一杯豆浆，说话间，取出袋子里的吸管扎进盖子里。

张思蕾盯着男生唇畔的笑，莫名有些不好意思：“我住校，来得早不奇怪，你走读还来这么早才比较让人惊讶吧？”

施凤阳解释：“我家离学校近。”

“哦。”张思蕾瞄了眼他身后，“沈欢没跟你一起？”

印象里，他们两个应该是一起上学放学的。

施凤阳侧身倚在走廊的栏杆上，摇摇头：“他家比我家稍远一点，不等他了。”他顿了一下，很自然地把手里的豆浆递给女生，“你喝吗？我还没喝。”

－－－－－－题外话－－－－－－

注意一下文中提到的时间线哦，这是十年前……_(:з」∠)_

所以高中完了会写到大学，之后步入社会，结婚……

以前在北城读书，家里有阿姨伺候，用不着孙婧芳操心。眼下一切回归原点，孙婧芳不得不事事亲力亲为，操持一家人的饮食起居。她太久没照顾过身为高中生的施凤阳，今天早上没能早起给他做早餐。

听见动静时，她走出房门一看，施凤阳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出门了。

孙婧芳顿时心生愧疚，一路将他送到电梯口。施凤阳压根不会在意这种小事，反而很心疼她，让她进去多睡会儿，他自己去早餐店买了一份早餐。

一屉小笼包吃完了，剩下一杯豆浆太烫，施凤阳挂在车把上，带到了学校里。

听着他略显随意的语气，张思蕾着实有些吃惊。他们相处时间不长，仔细算起来，也就前天和昨天两天而已，足以让她发现，施凤阳远没有他外表看上去那么清冷疏离，相反的，超乎想象的亲和随性。

听他和沈欢讲话，偶尔蹦出来的一两句玩笑都让人忍俊不禁。

施凤阳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明明刚认识不久，却好像来往多年的好友一般，总结起来就四个字，平易近人。

“不用了，我吃过早饭了。”思绪翻转，张思蕾笑着摆了下手，婉拒了他的好意。

施凤阳拿着豆浆没喝，一只手臂弯曲，搭在栏杆上，解释了一句：“忘了给老板说不放糖了，我不大喜欢喝甜的。”

清晨的微风吹起男生额前的碎发，衬衫的下摆也微微拂动。他还没领校服，穿的是自己的衣服，白色短袖衬衫搭配浅蓝色的牛仔裤，干净又清爽，犹如雨后青翠欲滴的树叶，或是冬日里一尘不染的白雪。

“这样啊。”张思蕾视线在他柔软的黑发上短暂停留了几秒，喃喃出声。

“你喝甜的吗？”施凤阳手往前递了递，再一次问道。

张思蕾看着他的眼睛，犹豫着接了过来，抿抿唇，笑着说：“谢谢。”

“该我谢谢你，不然不知道怎么解决。”施凤阳说完这一句，抬步走到她旁边，跟她一起靠在门边的墙上。

两人并肩站在教室外的画面，远远看着像是在罚站。

张思蕾低头咬住吸管，沉默地吸了一口，底下的糖渣没完全融化，第一口吸上来的豆浆格外甜腻。

她用手捏着吸管搅拌了几下，又摇晃了几下纸杯，听见身侧的施凤阳问：“班里拿钥匙的都有谁？”

“目前只有班长和生活委员吧？”张思蕾也不确定，语气有些迟疑。

两人正说着话，楼梯口处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随后，一个短发女生背着书包风风火火跑上来，嘴里还叼着一袋牛奶。

女生抬眸见教室外面有人等着，一手拿住牛奶，大口喘气。因为一路小跑，她脸颊红红的，额头出了一层汗，语含歉意道：“不好意思，起来晚了点，让你们久等了。”

来人正是生活委员胡韵洁，个子一米六左右，身材微胖，脸蛋圆圆的，很可爱。

张思蕾说了句没关系。

胡韵洁飞快地瞟了施凤阳一眼，侧过身，从书包里掏出一串钥匙，找出教室前门那一把，开了锁。

施凤阳没说什么，跟在张思蕾身后进了教室，顺着过道往后走。

谁知，前面的女生走了没几步，突然毫无预兆地转了个身，差点撞到他怀里。施凤阳及时止了步子，张思蕾稳了稳身形，仰头看他一眼，侧着身让他先过去。

施凤阳站着没动，垂眸看着她，随口一问：“你要出去？”

“不是。”

张思蕾等他走过去，抱着书包到胡韵洁跟前。

胡韵洁刚坐下歇气，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块饼啃起来，冷不防被凑到眼前的女生吓得差点噎住，结结巴巴道：“什、什么事？”

张思蕾弯腰站在她桌边，笑眯眯地说：“我想借用一下你手里的钥匙，再去配一把，以后方便一点。”

胡韵洁舒口气，脸上僵住的表情放松下来，笑了笑：“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没问题。你平时来得比较早的话，我就不用着急忙慌往教室赶了。”

她保管着班里的钥匙，要是早上来得晚，像今天这样，让同学们在走廊上等着，她会觉得很不好意思。

张思蕾的要求，无异于减轻了她的心理负担。

胡韵洁非常乐意，爽快地放下手里的鸡蛋饼，掏出钥匙串，递给张思蕾：“你自己拿吧，最新的那一把就是。”

好几把钥匙串在一起，只有一把是崭新的，张思蕾将其挑出来，问她：“这个？”

“对。”胡韵洁看了一眼，拿起鸡蛋饼一口一口地啃。

两人说话的工夫，班里来了好几个同学。

张思蕾站在过道，费劲地转动着钥匙串上的铁环，好不容易将那把钥匙取了下来，弯着唇角朝胡韵洁道谢：“谢谢，我中午吃了饭还你。”

“不着急。”胡韵洁收起钥匙串，塞进书包里。

张思蕾手心里攥着钥匙，往后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施凤阳坐在倒数第三排，能够清晰地听见前面的两个女生说了什么，忍不住回头看向张思蕾，瞧见她将钥匙装进桌上粉色的笔袋里：“你每天都来很早？”

“也不是每天。”张思蕾谦虚地笑笑，转念一想，他来得也挺早，于是顺口问他，“用不用帮你配一把？”

施凤阳怔了怔，沉默几秒后，并未拒绝：“好啊，谢谢。”余光瞥见教室后门被人打开，班长曾响和两个男生走了进来，他笑着问，“配钥匙多少钱？”

张思蕾一听这话就猜到他要给自己钱，忙不迭说：“很便宜的，不用你给，就当是谢谢你请我喝豆浆。”

“行吧。”施凤阳没再坚持，转过去坐好，抽出英语书，开始早读。

没一会儿，班里热闹起来，书声琅琅，唤醒了沉睡的校园。

沈欢哈欠连天地进来，在施凤阳旁边的位子坐下，将背上的书包取下来甩在课桌上，嗓音有些哑：“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等我？”

施凤阳意外地瞅了他一眼，怀疑他失忆了：“昨晚不都说好了，早上不一起走。你磨磨唧唧的，我担心会迟到。”

大清早沈欢就被这位兄弟噎了一下，一张脸好似锅底，没好气地说：“我这不是没迟到吗？”

正在预习英语课文的张思蕾，莫名地笑了一下。

——

星期六照常上课。

早上第一节课就是英语，铃声打响后，教室里慢慢安静下来，门外响起一阵高跟鞋的声响，一个女老师走了进来。

四十多岁的年纪，头发烫了小卷，扎了个低低的马尾，穿一件深蓝色长裙，腰间系着一根细细的皮带，一侧挂着黑色的扩音器，连接着一个小型头戴式麦克风。

张思蕾见到这位女老师就一脸生无可恋，显然对她并不陌生。

－－－－－－题外话－－－－－－

施凤阳：喝了我的甜豆浆，就是我的……（消音）

“别睡了，醒醒。”

英语老师都走上讲台了，顾承还趴在课桌上呼呼大睡，对身边的一切毫无所觉。一头乱发加上两个黑眼圈，显示他昨晚没好好休息。作为同桌，张思蕾当然得尽到提醒的义务。

连叫了两声，顾承一点反应也没有，张思蕾急了，深知英语老师的严厉，她在桌底下狠狠踢了顾承一脚。

“嘶——”

顾承蹙起眉，眼睛缓缓睁开，一只手支着脑袋坐起来，满脸困倦地瞅着张思蕾，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张思蕾特别想挥一巴掌给他打醒，但她忍住了，低声警告他：“老师来了，别睡了，小心被罚站。”

顾承懒洋洋地哦一声，扭头去看讲台上的女老师，勉强打起精神。琢磨了一下张思蕾话里的意思，他一手挡在嘴旁，小声问：“她爱玩罚站那一套？”

“嗯。”张思蕾目不斜视，低低地应一声。

英语老师手撑在讲桌两边，目光如炬地在班里扫视一圈，而后，面无表情地开口：“Good morning everyone，my name is Chen Hong now on，I am your new English ’s begin our class……”

没有一句多余的话，立马开始学习新课。

张思蕾掀开课本，翻到Unit1，她已经预习过了，空白处写满了单词的注解，包括一些语句的分析。

手里握着一支笔，她聚精会神地听老师讲课。

顾承截然相反，课本刚翻出来便打了个绵长的哈欠，脊背很快塌下去，眼皮眨动得缓慢，随时能睡着。

英语老师背过身去写板书的时候，张思蕾眯了眯眼，从抽屉里拿出眼镜盒，取出一副细边眼镜戴上，视野陡然清晰了许多。

她一边飞快地往课本上记笔记，一边小幅度牵动嘴唇，吐槽顾承：“你选的位子也太靠后了，看黑板上的字好费劲”

一个班里七十个人，统共八排，坐在最后一排的学生后背基本上能挨着墙，倒数第二排也没好到哪里去。

张思蕾轻度近视，左眼一百七十五，右眼两百，坐在前面的话用不着戴眼镜。

顾承握着圆珠笔，在桌面戳了下，笔尖弹出来，他咧着嘴角轻笑一声：“你听听你这话是不是没心没肺，要不是我占座儿，你来了得坐最后一排。”

张思蕾哑口无言。

她忘了自己昨晚迟到那回事了。

英语老师分析完一个句式，拿起讲桌上的书，接着往下讲：“挑一个同学，翻译一下下面这段话。”

一到提问环节，那就是全班最安静的时候。

一个个埋着脑袋，眼睛死盯着课本，生怕不经意抬眸，与老师的眼神对视上，就被抓起来回答问题。

英语老师没在讲桌上找到座次表，也就不点名字了，直接点学号：“36号，哪个？起来翻译一下这段。”

没被点到的学生心脏落到实处，松了一口气。

伴随着凳子腿摩擦地面的声音，张思蕾斜前方的沈欢慢吞吞站了起来，手里捧着英语书，一段话翻译得磕磕巴巴，好几个单词不认识，囫囵跳过去了。

英语老师皱起眉毛，一脸不悦。

啪的一声，英语书被她重重地拍在讲桌上，沈欢吓了一跳，额头冷汗冒了出来。

“高一的时候，其他老师难道没讲过要提前预习课文？遇到不认识的单词得查，不了解的句式要反复琢磨，你自己想想你这翻译的都是什么？前言不搭后语！”陈红梅声音尖利，一字一句犹如魔音灌耳，响彻教室，“我把话撂在这里，不管是课本上的内容，还是课下写的卷子、英语报，我不希望再有诸如此类的情况出现。再有回答不上来的，站着听课吧。这次就算了，坐下。”

沈欢虚惊一场，舒口气，腿勾着凳子坐下来。

——

下课铃声响起，全班学生如释重负，目送陈红梅走出教室，大家才活跃起来，此起彼伏的抱怨声传来。

“吓死了，你敢信我连大气都不敢喘！”

“第一节课就留这么多作业，我也是服了。”

“我已经能预想到以后的日子有多苦逼了，来人啊，救命啊，不想活啦。”

沈欢是第一个被拎起来的典型，自然心有余悸，拿起桌上的水杯猛灌了几口水压压惊，拍了拍胸脯：“心脏给我吓出来了。”

顾承深有同感地点点头，陈红梅一顿疾言厉色的训斥，他瞌睡都没了。

张思蕾收起英语课本，拿出下节课要用的物理书，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幽幽道：“这才哪儿到哪儿，等她讲卷子的时候你就知道什么叫厉害。”

沈欢脸色变了变，转过身趴在后桌：“她教过你？”

“高一教过。”张思蕾抬眸看了他一眼，决定再多说一些，给他提个醒，“陈红梅最喜欢挑人回答问题，尤其是翻译句子，英语报上的阅读理解也不放过，通篇文章你得提前弄懂，她提问时你回答不上来，会被罚站一整节课。”

“妈呀，这么严厉？”

“是啊。”张思蕾已经习惯了这种方式，语调平静地说，“所以课下做题的时候，不仅要把题目做完，文章也要细致地读一遍，提前把不认识的单词查一查，试着翻译完全文。得花费很多时间。”

沈欢缩缩脖子，感觉好日子到头了。

谁让他所有学科里，属英语最差劲。

见他被震惊到的样子，张思蕾笑了笑，接下来要说的话却一点也不好笑。

“以前我们英语课上经常玩的一个游戏就是，一篇阅读理解文章，从前到后一人翻译一句。还有哦，课前默写单词，她为了防止同桌互抄，会让班里一半的学生趴在墙上默写。”

施凤阳听到这里，扭过头来打趣道：“你再吓欢妹，他中午可能吃不下饭了。”

“欢妹？谁啊？”张思蕾眼神茫然，疑惑地问。

施凤阳还没回答，沈欢就炸毛了，猛推了他一把。施凤阳身子往斜后方倒，撞到张思蕾桌角。张思蕾连忙伸手护住桌上的水杯和高高摞起的书，一手抓住施凤阳后背的衣服，免得他倒下去。

沈欢气急败坏的声音随之响起：“施凤阳，信不信我杀了你！都说不准叫欢妹了！你再叫，老子翻脸不认人了！”

施凤阳没料到他反应这么大，堪堪稳住身形，帮张思蕾把撞歪的课桌摆正，挑了挑眉：“那你应该杀了班长。”

这个称呼是曾响昨天搬书的时候随口取的，好几个同学都听见了，不关他的事。

沈欢气得吹胡子瞪眼，施凤阳偏偏火上浇油，笑着给不明所以的张思蕾解惑：“欢妹是他的外号。”

张思蕾也不想笑，但她实在忍不住，愣神之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是因为名字听起来像女生吗？”

“对。”

施凤阳侧身靠在她桌沿，同样笑得眼睛弯弯，薄唇勾起。

前面几排的女生回过头就瞧见颜值颇高的男生露出这样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心都要醉了，轻飘飘的，如同绵软的云朵。

这个新来的转校生，好像没想象中那么高冷啊。

－－－－－－题外话－－－－－－

施凤阳：我看起来很高冷？？？

欢妹：……是的。

十一点四十五分，结束了上午第四节课。

铃声一响，大家纷纷出动，从教学楼往食堂方向去。

张思蕾在一楼等人，三四分钟后，黄书涵下来了，像往常一样，主动挽住张思蕾的胳膊，两人下了台阶。

黄书涵叽叽喳喳跟她交流这一上午班里发生的事，正说到兴起，胡乱扫射的目光陡然捕捉到一道万分醒目的身影。

“施凤阳诶！”

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张思蕾看前面。

几步开外，男生的身形在一众学生里显得颀长挺拔，清瘦如竹，皮肤在阳光下白皙得好似透明。他边上是蹦蹦跳跳的沈欢，正兴奋地说着什么。沈欢身侧是举止颇为文气的一个女生，长发披肩，身量纤细，和众多学生一样，穿着白色短袖和黑色长裤。那样平平无奇的校服，穿在她身上却格外清纯动人，很显然，得益于那张姣好的脸蛋。

张思蕾抬眸打量一会儿，心里有了答案，那女生应该是沈欢口中的双胞胎姐姐沈黎，文科班的学霸。

黄书涵也注意到沈黎了，眼里流露出惊讶的情绪，张张嘴，迟疑地说：“那不是……前天下午和施凤阳一起的女生吗？”

“怎么了？”张思蕾笑笑说。

“没想到她也是我们学校的。”黄书涵拖着张思蕾快走几步，追上前面三个人。

张思蕾被她拽得踉踉跄跄，快要走不稳了，不得不压低声音制止她：“大姐，你走这么快干什么？”

“还用问，看帅哥啊！”

“喂，我说你……”

张思蕾的话压根不管用，眼看着距离施凤阳近在咫尺，她及时止了话茬，以防被他听了去。

这番动静还是被施凤阳察觉到了，他扭过头来，微微错愕的目光停留在张思蕾脸上。

张思蕾窘了。

黄书涵这人从来不会感到不好意思，蹦到施凤阳身边，笑着打招呼：“嗨。我们前天下午见过，在卢店初中，你和顾承他们打篮球。”

施凤阳点点头，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想起来了。”

沈黎的视线越过沈欢和施凤阳，看向边上的两个女生，看似平静的眼神里蕴藏着一股探寻的意味。

黄书涵打完招呼也没聊别的，退到一边，暗戳戳地挠张思蕾的腰，一双眼睛亮得灼人，掩不住激动的情绪：“施凤阳还挺好说话的。”

那三个人走远了，张思蕾才松口气，看着自己的姐妹，颇有些无奈，却不得不承认她的话：“是挺好的。”

黄书涵语气不无艳羡：“你们班女生好福气，能够天天看帅哥。你想想啊，做题累得要死要活的时候，抬头瞄一眼施凤阳的脸，瞬间满血复活了。”

张思蕾被逗笑了：“哪有那么夸张。”

没说几句话，两人到了食堂，找了个人比较少的窗口排队打饭。

套餐都是四块钱一份，三个菜加一个鸡腿，有炸鸡腿和卤鸡腿，任选一种。如果不想吃鸡腿，可以换成虎皮鸡蛋。菜的味道不错，价格也划算，一般走读生中午这一顿都会在学校食堂里吃。

张思蕾和黄书涵端着餐盘，找到两个面对面的空位坐下来。

一个抬头的瞬间，黄书涵瞧见施凤阳坐在斜前方，正低着头夹菜，他旁边坐着那个恬静又漂亮的女生，两人偶尔交流几句。

张思蕾吃了好几口，没见黄书涵开动，问：“你在看什么？”

“真有缘分。”黄书涵用筷子指了个方向，感慨了一句。

张思蕾手里举着一个炸鸡腿，下意识回眸，恰恰对上施凤阳看过来的视线。因为黄书涵一直往那边看，他才有所感应，循着那道目光看回来，没曾想看到的人是张思蕾。

张思蕾顿时噎住了，猛咳了一声，转过头来瞪了黄书涵一眼，简直害死她了。

黄书涵撇撇嘴，神色无辜：“干嘛这么看着我？”

张思蕾：“……”

施凤阳收回视线，没忍住，抿着唇笑得无声无息。

“你在笑什么？”坐在他边上的沈黎一侧头就瞧见他微微翘起的唇角，不明白他怎么突然笑了，出于好奇，便问了出来。

“没什么，看到好玩的事情了。”施凤阳含糊其辞地一带而过，端起手边的不锈钢小碗，喝了一口番茄鸡蛋汤。

沈黎越发捉摸不透，想了想，换了个话题，轻声细语道：“你在班里还适应吗？没遇上什么困难吧？”

“放心，这不还有我吗？”沈欢扒了一大口米饭，嚼了嚼，含糊道，“再说了，一大老爷们儿有什么不能适应的，老师和同学又不会吃人。”

沈黎郁闷地看了他一眼，没话说了。她这弟弟哪里都好，就是嘴巴有点欠，说话从不过脑子，时常能被他气到失语。

施凤阳淡笑着说了三个字：“挺好的。”

——

吃饭的过程中，黄书涵频频朝施凤阳那个方向看，张思蕾却是再没回过一次头，躲都来不及。想到刚才那一幕，她就有些难为情。

“我想起来那个女生是谁了，就说怎么那么眼熟呢！”黄书涵吃好了，筷子往餐盘上一丢，声音清脆道，“三十班那个班花，沈黎，对不对？”

她是理科生，平日里不太关注文科班的八卦，但沈黎的名字她绝对听过，事实上高一的体育课上还跟她见过几面。

她们两个班有一节体育课是重合的。

沈黎打羽毛球的时候，周围总是有好些男生观看。女生长发飘飘，披在身后，跳跃起来的身姿别提多抓眼球了。

只不过她不爱运动，每次点完名，她就和同学躲在人工湖边看小说，所以对沈黎的印象不深刻。

“嗯，她是沈欢的姐姐。”张思蕾放下筷子，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干净嘴巴，递了一片纸巾给黄书涵。

“你早就知道？”黄书涵接了纸巾，瞪大双眼看着她。

“昨天才知道的。”张思蕾站起来，将手里的纸巾捏成团，扔进垃圾桶里，笑着说，“沈欢自我介绍时，特意提了他姐姐。”

“我说呢，两个人长得好像。”

“他们是龙凤胎，长相当然有几分神似了。”张思蕾一边跟她往外走，一边笑说。

食堂几个侧门都装了塑料帘子，里面十分闷热，一顿饭吃下来，额头出了不少汗，张思蕾在外面的水龙头洗了把脸。

黄书涵也热得不行，弯着手肘，水哗啦啦淋在手臂上，听见张思蕾说：“我要去热水房旁边的小店里配钥匙，要不你先回教室？”

“我陪你去吧，也没什么别的事。”

“行。”

两人绕到食堂后面，走过一段毫无植被遮挡的路，晒得脸颊发烫，终于到了热水房，旁边的小店里只有一个师傅在吃盒饭，没什么人。

配两把钥匙用不了多少时间，很快就好了。

张思蕾付了钱，路过服务中心时，她请黄书涵吃了一支雪糕。两人一路说笑，走到教学楼下，互相挥手告别，分别从两个方向上楼梯。

施凤阳已经在教室里坐着，低头写一张英语报。这是上午英语老师布置的作业。

张思蕾先去胡韵洁的座位，归还了钥匙，顺着过道往后走，停在施凤阳桌边，一枚边缘有些粗糙的钥匙落在他手边：“给你。”

施凤阳停了笔，抬起头看她：“谢谢。”

“不客气。”

张思蕾往后走两步，回到自己的座位，将另一把钥匙挂在钥匙串上。正低头摆弄，冷不丁听见施凤阳离得很近的声音，低低地，含着一股不甚明显的笑意：“你在食堂看见我躲什么，不会是在说我的坏话吧？”

－－－－－－题外话－－－－－－

张思蕾：倒是没说坏话，说了别的……_(:з」∠)_

张思蕾猛一抬头，施凤阳那张清俊的脸庞出现在那一摞书的上方，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眨动的眼眸分外明亮。

“你在开玩笑吧，我为什么要说你的坏话？”张思蕾深吸一口气，勉强定了定神，反驳他，“你又没得罪我。”

施凤阳凝神想了想，用一副匪夷所思的语气说：“既然不是说坏话，你为什么看起来有点心虚？”

“我……”张思蕾磕巴了一下，音量拔高了一些，试图用气势压倒对方，“我哪里看起来心虚了！”

施凤阳定定地看着她，突然扬唇一笑，决定不逗她了：“没有就没有，你别紧张。”

张思蕾简直百口莫辩，营造出来的气势一瞬消散殆尽，声音弱弱道：“我没有紧张。好吧，我实话实说，是我朋友对你很好奇，所以多聊了几句你的事情。”

对不起了，黄书涵，只能把你卖了，谁让你害我陷入窘境。张思蕾暗暗道。

施凤阳身子彻底转了过来，手臂搁在她桌面垒起的书上，好整以暇地问：“聊我什么？”

“就……随便聊聊啊。”张思蕾眼神闪烁，渐渐招架不住，就差举起手投降了，“我没骗你，真的是随便聊聊，就好奇你和沈黎还有沈欢的关系，没别的了。”

“我老家就是昽山县的，小学五年级读完随爸妈北上，一直在那边读书。沈黎和沈欢的妈妈是我妈的老同学，我们从小就认识。”施凤阳简单地解释了一遍。

张思蕾目光怔怔地看着他，半晌，哦了一声。

施凤阳见她发呆的模样，抿唇笑了一下：“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没有了。”张思蕾忙不迭摇头。

施凤阳沉默了一会儿，抬眸看着她，神色显出几分纠结：“其实我有点事需要你帮忙。”

话题转换太快，张思蕾一时没能跟上他的思路，疑惑地“啊”了一声：“你说。”

“你高一的学习笔记能不能借我复印一份？北城和南合省的教材有些科目不一样，分A版和B版，考纲应该差不多。教材和教辅资料我已经买了，跟老师上课讲的内容可能没法比，还得借助学习笔记巩固知识点。”施凤阳语调平缓，温和地笑着说，“沈欢学习不怎么样，帮不上忙，沈黎是学文科的，找她也没用，想来想去只能求助你了。”

幸亏沈欢没在，不然听他这么说，又要跳脚了。

张思蕾抿抿唇，有些较真地说：“跟小班的学霸相比，我的成绩也不怎么样。”

施凤阳愣了一下，笑笑说：“怎么会？我看到成绩单了，你在班里是第四名。”

张思蕾都没想过他会去看教室里贴的成绩单，听他这话的意思，他还特别留意过她的成绩，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是因为你没看到小班那些学霸的分数，我比他们差远了，真的。尤其是奥赛班，遍地六百多分。”

施凤阳观察她的神色，迟疑了一会儿，说：“你是不愿意帮忙吗？”

“没有没有没有。”张思蕾一连说了好几遍，生怕被误会是小气的人，“你要是不嫌弃，我当然没问题了。只是我的学习资料什么的都在家里，放假的时候才能回去。”

施凤阳展颜一笑：“那没事，我先跟你预定一下。”

张思蕾笑了笑说：“好吧，我下次过来带给你。”

方巧宜和孔慧慧进教室时就瞧见这样一幅画面：施凤阳趴在后桌的一摞书上，修长的手指握着一支黑色中性笔，无意识地转动，张思蕾两手托腮，神采奕奕地与他讲话，唇边的笑意灿烂到极致。

两人说了什么，没人听清，只觉得这一幕分外养眼。

张思蕾并不是那种一眼看上去让人感到非常惊艳的长相，却毫无疑问是漂亮的。她皮肤很白，黑长发卷卷的，眼睛大而明亮，双眼皮，睫毛纤长，鼻子小巧，嘴唇弧度好看，淡淡的粉嫩的颜色。

收回视线时，方巧宜余光一扫，瞥见程静媛走进来，于是眼珠子一转，状若无意地跟孔慧慧说：“你看张思蕾，昨晚舍友找她问施凤阳的QQ号，还装着跟人家不熟呢。说说笑笑的，哪里不熟了？”

程静媛愣了愣，抬眸看向施凤阳，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男生微弓的后背，薄薄的衣料勾勒出底下清瘦而不薄弱的身形。

方巧宜知道她听见了，也不再说别的，拉着孔慧慧回了座位。

程静媛昨晚在宿舍里问了一圈，就想打听出施凤阳的号码，傻子都能猜到她存了什么样的心思，看上人家了呗。

要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施凤阳昨天一进教室就引发了轰动，好些女生都心神摇曳。大部分碍于害羞，没表现出来而已。

程静媛看着胆子大性格外向，被人问起时，还不是藏藏掖掖的。

念及此，方巧宜颇觉好笑，轻轻哼了一声，反正她也没做什么坏事，顶多给张思蕾添一点堵。

有时候真不能小瞧了女生的妒忌心，谁知道会不会因妒生恨。

——

午自习的铃声响了好久，班里安安静静，沈欢从外面进来，坐下来后两条胳膊交叠，脑袋枕在上面睡大觉。

施凤阳写完完形填空，伸手推了他一下。

沈欢睁眼，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声：“干嘛？”

“英语词典借用一下。”上午张思蕾形容英语老师的那番话深深地印在施凤阳的脑海，遇到不认识的单词，他便下意识想要查清楚词义。

沈欢在课桌上翻了翻，又在抽屉里摸索了几下，无奈地摊手：“落在家里了。”

施凤阳薄唇一抿，不想跟他说话了，转头问张思蕾：“英语词典有吗？”

张思蕾正好也在写英语报纸，晚自习要交的，她说了声稍等，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比板砖还厚许多的牛津词典递给施凤阳。

“谢谢。”

施凤阳一手接了词典，放在桌面，掀开硬壳封面，雪白的扉页上，“张思蕾”两个字清晰地印在上面。

女生的字写得秀气又好看，非常标准的楷体，应当是阅卷老师最喜欢的那种字体。

再对比一下自己的字，施凤阳觉得简直没眼看了，不是一般的丑，俗称跟鸡爪子刨过似的。

收敛思绪，施凤阳微微笑了一下，根据单词首字母查询，将词义标注在单词旁边。

写完一张英语报，时间刚过两点，距离下午的预备铃还有半个小时。施凤阳趴在课桌上午休，依稀听到后桌传来细微的沙沙声，是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

午自习快结束的时候，顾承迈着大步从教室后门进来，臂弯夹着篮球，额前的碎发湿淋淋的，像被水洗过，短袖被撸到肩膀上。

他一屁股坐下，热腾腾的气息扑面而来，随后将一瓶冰镇的橙汁放在张思蕾桌面，喘着粗气说：“英语作业写完了吗？借我抄抄。”

张思蕾：“……”

他还能更理直气壮一点吗？

－－－－－－题外话－－－－－－

施凤阳这人能处，随便问他问题，他会认真回答……_(:з」∠)_

晚自习前，各科课代表在黑板上写下作业的内容，以及交作业的时间，提醒大家抓紧时间完成。

英语作业下了第二节晚自习交。

在此之前，顾承已经抄完了张思蕾的，眼见其他几科的作业也要交，又问她要。

张思蕾早就利用课下时间全部写完了，动手给他找出来，颇有些无奈地说：“你就不能独立完成作业？还想不想考大学了？你不会是想高中毕业就回去继承你爸的家业吧？”

快速又直接的三连问，将顾承给问愣住了。

前桌的沈欢扑哧一声笑了，眼神饱含佩服地看了张思蕾一眼，简直忍不住拍手称快。顾承这人拽得很，难得被质问得哑口无言。

“陆老师说得对，下不为例。”

顾承勾起唇角笑笑，混不正经的样子，拿了张思蕾的作业，一手按在上面，另一只手握着笔飞快地抄写。

张思蕾又不傻，还能不知道他口中的“下不为例”等同于一句废话？所以，她一个字也不会信。

——

“叮铃铃——”

一眨眼，第二节晚自习结束了。

坐在第一组第一排的英语课代表王璐站起来吆喝一声：“各小组的组长帮忙收一下作业，没交的把名字记下来。”

张思蕾所在的这一组的组长是个女生，坐在前面，依次往后收作业。

见识过英语老师雷厉风行的手段，几乎没人敢不交作业，挑衅她的权威。

小组长很快收齐了自己这一组，拿到前面去，脚步倏然顿了顿，扭头朝着张思蕾的方向喊道：“同学，你的英语报没写名字。”

“说你呢。”顾承手肘撞了撞张思蕾的胳膊，提醒道。

张思蕾原本在预习数学，抬起头看向前面，拿笔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吗？”

“是啊，你没写名字。”女生站在讲台下方，扯出她的英语报扬了扬。

张思蕾歪头想了想，好像确实没有写名字，连忙双手合十比了个拜托的手势：“你帮我写一下，我给忘了。”

“你叫什么？”

女生边说边走到自己座位上，拿了桌上的笔，准备帮她写。

张思蕾坐直了，隔着长长的过道，不自觉放大音量：“张思蕾。”

昨天晚自习上，班里的同学虽说都做了自我介绍，可一个班里七十个人呢，哪能那么快全部记住。女生写了个陆字就卡壳了，问了一声：“哪个yu？”

“竹字头，下面一个于是的于！”张思蕾担心她听不见，音量又拔高了一个度。

熟料女生还是没听清，一脸疑惑地问：“什么？鱼刺的鱼？”

班里一到课间休息时间就吵吵嚷嚷，后面还有男生原地拍篮球，砰砰砰，声音巨响。张思蕾都有点崩溃了，伸长脖子重复一遍：“竹字头，于是的于。”

“哦哦哦，知道了。”

女生总算是反应过来了，飞快地写上去，交到课代表那里。

“谢谢啊。”张思蕾晃了晃右手，一脸感激之情。

“小事一桩。”女生笑笑。

施凤阳坐在张思蕾前面，听完两个女生之间的交流，觉得着实有些费劲，控制不住回首对张思蕾说：“你怎么不说是滥竽充数的竽，这样人家一听就知道是哪个字了。”

张思蕾张着嘴愣了好一会儿，无语到极点：“哦，我跟人自我介绍，说自己是滥竽充数的竽？你觉得这样比较好听？”

施凤阳：“……”

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张思蕾又说：“你跟人介绍自己，会说是永无宁日的宁吗？”

施凤阳狠狠噎了一下，词穷了。

眼看着施凤阳吃瘪，沈欢乐得不行，拍着桌子大笑，心情别提多舒畅了：“哎呀，头一次见老江被治得服服帖帖。张思蕾，好样的，请继续保持。”

话音落地，他朝张思蕾竖起大拇指。

毫不夸张地说，他因为这个就对张思蕾这姑娘刮目相看了。别看她文文静静，一开口却能切中要害，让施凤阳无话可说，他要笑死了。

听见张思蕾被夸赞，顾承半边身子歪靠在后桌沿，抬抬下巴，与有荣焉地说：“那是，我们鲈鱼儿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从小就是十里八村的侠女，一出手就片甲不留！”

他说话时神采飞扬，衬得一双黑眸格外明媚。

沈欢咂咂舌：“鲈鱼儿？张思蕾？”

“嗯。”

“侠女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顾承在张思蕾后脑勺拍了一把，翘起唇角，展露出一个分外勾人的笑，“她喜欢看武侠剧，看到剧里的人比试剑法过招，她就拿木棍儿学着比划，能从校门口一路比划到家门口。那气势，一般人比不上，千万别被她外表给骗了。”

“哈哈哈，没看出来啊，张思蕾你性子这么野。”沈欢眉毛挑得老高，意外极了。

施凤阳听了也有些忍俊不禁。

张思蕾给了顾承一记警告的眼神，而后朝沈欢笑一笑，勉强为自己挽尊：“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俩是青梅竹马？”沈欢陡然想到这一层，好奇地问。

顾承没否认，眉梢一扬，乐呵呵地说：“啊，算是吧，小学一年级就认识。”

铃声突然打响，第三节晚自习开始了，几人被迫止了话茬，沈欢转过身时还颇有几分意犹未尽的感觉。

——

星期一，早上第一节课是化学。

化学老师李正飞是隔壁七班的班主任，年近四十，酷爱穿一身黑白拼色的运动衣，发顶稀疏，国字脸，面庞周正。

他腰间也别着扩音器，站上讲台时，意外地瞅了一眼最后一排的空位，调整了下嘴边的麦克风，问：“那位同学什么情况，没来？”

同桌万兴磊憋着笑回答：“报告老师，我同桌出了点状况，被老班带去医院了。”

一听“医院”两个字，班里的同学惊讶不已，纷纷扭头往后看，奈何刚开学没几天，对那个位子上的同学没什么印象，是男是女都不清楚。

李正飞听说是班主任带走了，也就没继续问，开始上课。

一节课四十五分钟，很快过去了。

李正飞前脚刚走，杜一刚后脚领着于巍进了教室，目送他到最后一排坐下，叹一口气，叮嘱万兴磊照看好他，转个身离开了。

于巍自己说是起夜时不小心摔了一跤，杜一刚就纳闷了，摔一跤能摔得鼻青脸肿、右臂骨折？

问他是不是被人打的，于巍一口咬定是摔的。

去医院拍片检查过，医生看着片子，也说像是摔的，杜一刚就没再盘问。

于巍刚坐下来，周围就响起一片爆笑声，几个男生吹口哨、捶桌子、拍大腿，热闹得好似在看篮球赛。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全班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

目光所及之处，男生额头肿了一个大包，眼角一片乌青，右臂打了厚厚的石膏，用绿色的纱布绑着，吊在脖子上。

于巍紧抿着唇，面无表情地应对那些或好奇或探寻的目光，垂在身侧的一只手攥起了拳头。

张思蕾与他隔了一个过道的距离，侧目看了他一眼，眼里流露出同情。他们高一在一个班，彼此一句话没说过，印象里，于巍的存在感不怎么强，若不是她记性好，可能想不起有这号人。

“你和于巍在一个宿舍吗？知不知道他出什么事了？”张思蕾推了下正在看漫画的顾承，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谁？”顾承抬眸看她，神色几分散漫。

“于巍。”

“没听过，不跟我一个宿舍。”顾承合上漫画书塞进抽屉里，随手拽住从身旁经过的一个男生，正是于巍的同桌万兴磊，“你同桌怎么回事儿？”

－－－－－－题外话－－－－－－

你们有见过说自己老婆是滥竽充数的男主吗？

这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