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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鬓乱,首辅追妻路漫漫后续+全文

汀州里鹤 著

女频言情连载

这位首辅大人似乎有种别样的气场。他只是站在那里,哪怕是不说话,在场所有人的视线也不约而同地落在他的身上。如果说南风馆头牌“苏袖”公子的美,是那种极具侵略性与危险性的,那么这位裴首辅的美,便是不可亵渎,不容侵犯的高洁。他就仿佛那高悬天边的明月,即便只是起了贪念,妄图觊觎,都让人感觉是一种不敬。而如今,那仿若谪仙般的人物,就这样出现在了南风馆中。乔螽的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今晚更早前,他原本已经准备下榻,是下人慌忙来报,说首辅大人要请他一同去抽查风纪,整顿官习。虽然不明白首辅大人意欲何为,但乔螽自然是不敢违抗首辅大人的命令,赶忙换了衣裳,跟着他来到了南风馆。看到这位昭明公主在这里,乔螽这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味儿来了。——首辅大人这是想治这位公...

主角:江烬霜裴时渡   更新:2025-02-09 14:2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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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江烬霜裴时渡的女频言情小说《云鬓乱,首辅追妻路漫漫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汀州里鹤”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这位首辅大人似乎有种别样的气场。他只是站在那里,哪怕是不说话,在场所有人的视线也不约而同地落在他的身上。如果说南风馆头牌“苏袖”公子的美,是那种极具侵略性与危险性的,那么这位裴首辅的美,便是不可亵渎,不容侵犯的高洁。他就仿佛那高悬天边的明月,即便只是起了贪念,妄图觊觎,都让人感觉是一种不敬。而如今,那仿若谪仙般的人物,就这样出现在了南风馆中。乔螽的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今晚更早前,他原本已经准备下榻,是下人慌忙来报,说首辅大人要请他一同去抽查风纪,整顿官习。虽然不明白首辅大人意欲何为,但乔螽自然是不敢违抗首辅大人的命令,赶忙换了衣裳,跟着他来到了南风馆。看到这位昭明公主在这里,乔螽这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味儿来了。——首辅大人这是想治这位公...

《云鬓乱,首辅追妻路漫漫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这位首辅大人似乎有种别样的气场。

他只是站在那里,哪怕是不说话,在场所有人的视线也不约而同地落在他的身上。

如果说南风馆头牌“苏袖”公子的美,是那种极具侵略性与危险性的,那么这位裴首辅的美,便是不可亵渎,不容侵犯的高洁。

他就仿佛那高悬天边的明月,即便只是起了贪念,妄图觊觎,都让人感觉是一种不敬。

而如今,那仿若谪仙般的人物,就这样出现在了南风馆中。

乔螽的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

今晚更早前,他原本已经准备下榻,是下人慌忙来报,说首辅大人要请他一同去抽查风纪,整顿官习。

虽然不明白首辅大人意欲何为,但乔螽自然是不敢违抗首辅大人的命令,赶忙换了衣裳,跟着他来到了南风馆。

看到这位昭明公主在这里,乔螽这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味儿来了。

——首辅大人这是想治这位公主的罪吧!

毕竟当年首辅大人还是个书生的时候,这位公主嚣张跋扈,无恶不作,还不知检点地将首辅大人“请”进了公主府居住!

如今,这昭明公主不再受宠,首辅大人可是朝野上下的中流砥柱!

两人之间身份悬殊,首辅大人想要报当年的屈辱之仇,似乎也合情合理!

乔螽硬着头皮开口:“大人,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头顶上传来男人清雅的声线:“御史大人公事公办便好,不必顾忌本官在场。”

“啊?”乔螽有些摸不着头脑,“那……下官先让人排查一遍……”

“公事公办”是什么意思?

乔螽心中暗自腹诽。

给旁边的官兵使了个眼色,官兵点了点头,带着人开始排查南风馆客人身份。

来南风馆寻欢作乐的,大多是豪门遗孀和少数有龙阳之好的男子。

乔螽刚刚扫过一眼,除了这位昭明公主,朝堂上也没哪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敢这般毫不避讳地来此。

于是,乔螽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站在了江傲霜面前。

江傲霜的想法其实跟乔螽一样:裴时渡大晚上的带都察院的人来,估计是想来找她不痛快的。

可别说是她一介公主,即便是寻常人家来这南风馆寻欢作乐,按照万晋律例,都察院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所以江傲霜对此倒不是很担心。

乔螽扯了扯嘴角,向江傲霜微微躬身:“下官见过公主殿下。”

陆枭站在江傲霜身边,不动声色。

江傲霜毫不避讳,挑眉淡笑:“御史大人,这么晚了还尽职尽责,勤勉事务,真是令本宫钦佩不已啊。”

乔螽干笑两声。

他自然知道江傲霜是在讽刺他,稍稍拱了拱手:“公主殿下怎么在这儿?”

江傲霜眨眨眼:“御史大人这话说得奇怪,本宫来这里,自然是来找乐子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乔螽的错觉,他怎么感觉这公主说出这句话后,身后首辅大人的视线似乎更加强烈了。

乔螽如芒刺背。

只好硬着头皮道:“那个……殿下不如去向首辅大人打声招呼……服个软儿吧……”

就像是江傲霜说的那样,就算她来这南风馆寻欢作乐,京城上下对她也只是言语谴责讽刺而已。

你情我愿的买卖,即便是官府来了,她也有的说。

乔螽这被拉过来整查风纪,如果是官员大臣,他还能借着纠察的名义进行惩处,只是这皇室子嗣,本来也不在他的管辖之内啊!

听到乔螽这样说,江傲霜嘲讽地笑笑:“我向他服软?”

她为什么要向他服软?

也不知为何,江傲霜突然想起多年前,她也是跟裴时渡吵过很多架的。

裴时渡这人古板又迂腐,哪怕她有一点儿不符合皇室行为的举止,都要被他厉声训诫。

有时候江傲霜甚至觉得,她请回来的不是个正当年的朗润公子,而是个刻板愚直的老古董!

具体的原因江傲霜已经不记得了,总之那次她跟裴时渡吵了很凶的一架,在外巧舌如簧,人人惧怕的江傲霜,被裴时渡气得说不出话来!

“裴时渡!你若当真这般不待见本宫,本宫以后不来见你便是!”

“用不着你声色俱厉,好像个高高在上的书院先生一样规训我!”

裴时渡似乎也动了怒,语气冷沉:“殿下做错了事,若是无人敢置喙,迟早会犯下大错。”

“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也不知道这句话哪里刺痛了男人的心思,他看着江傲霜,微微颔首:“既与我无关,殿下也不必一日几趟地往我这里来,也省得清静。”

后来的许多天,公主府都被一种不可言说地诡谲氛围笼罩着。

江傲霜一连五六日,真的没再去裴时渡的寝室。

后来……

后来的事情,江傲霜记不太清了。

她只记得一天夜里,她喝醉了酒。

再之后的事,都是裴时渡转述给她的。

裴时渡告诉她,那晚她喝醉酒之后,趁夜摸进他的房间,对他哭诉流涕,说了许多道歉服软的话。

当然,江傲霜对此,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那时候,男人端坐在书案前,一只手捏着书脊,语气清冷:“既然殿下认错了,那在下便原谅殿下了。”

反正莫名其妙的,两人便和好了。

不知为何,江傲霜的脑海中突然浮现这段往事。

——好像在裴时渡面前,她永远都是做错的那一个。

需要向他认错服软,需要得到他的原谅。

从前是她不顾身份,一厢情愿地追求他,所以这般小心翼翼地对待裴时渡,她忍了。

现在,江傲霜不肯了。

——她没做错事情,为什么要服软?

江傲霜的目光从乔螽身上,渐渐落在远处裴时渡的脸上。

男人眸光清冽淡然,就好像那天上高悬的皎月,照映世人,毫不偏私。

裴时渡的目光也投了过来,与她四目相对。

她朝着裴时渡露出一个近乎挑衅的笑容。

“本宫没错,更不要向他服软。”

银钩高悬,月朗星稀。

乔螽的脸色更加凝重难看了。

就在他低着头,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男人在他身旁站定,头顶传来他的声音:“跟我回去。”

江傲霜眼中闪过一分疑惑。

回去?回哪儿?

她抬眸看向面前身姿绰约的男人,微微扬唇:“首辅大人是来抓我的?”


江傲霜梳洗完毕来到正堂的时候,司宁和陆枭已经在那里坐着了。

看到她走过来,陆枭从客位上站起身来,朝着江傲霜微微躬身:“见过殿下。”

江傲霜微微笑笑,坐在了主位上:“陆……苏袖公子,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陆枭的事情,司宁也是知道的,只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江傲霜还是称呼他“苏袖”。

陆枭稍稍抿唇:“昨日听闻殿下去了皇宫,应该是见到了太子殿下。”

“我确实见到皇兄了,怎么了?”江傲霜疑惑。

陆枭深吸一口气,淡淡道:“殿下可听说过微生阁?”

江傲霜顿了顿,微微颔首:“听说过,江湖上掌管情报与杀手的天下第一阁。”

天知七分,微生三分。

据说微生阁有着全天下最齐全周密的情报网,想要知道的事情,只要付出等同的代价,就能得到线索。

同样的,微生阁豢养无数顶级杀手,只要出得起价钱,就能刺杀任何人。

陆枭认真道:“在下前几日找到了微生阁阁主,在他那里买来了一些情报。”

“情报中说,将军当年的虎符下落,跟太子殿下脱不了干系。”

江傲霜眯了眯眼睛,指骨有节奏地敲击着桌案,思忖着陆枭的话。

司宁只是看了陆枭一眼,便垂下头去,抿了口茶,沉默不语。

“所以,苏袖公子今日来,是想问我有没有发现什么?”

陆枭点点头:“公主殿下与太子相识已久,若是他有什么变化,殿下应当最能察觉。”

江傲霜回忆片刻:“抱歉苏公子,据我所知的,皇兄对于虎符并没有透露什么。”

“而且,皇兄似乎一直以为,虎符在我手上。”

陆枭皱了皱眉,一时无话。

江傲霜深吸一口气,勾了勾唇:“苏袖公子说,你能与微生阁交易?”

陆枭点点头:“是。”

“那便巧了,”江傲霜脸上的笑意更深,“那就劳烦苏袖公子帮我安排一下,我也想跟微生阁阁主做个交易。”

陆枭愣了愣,随即点点头:“好,我去准备,之后会再跟殿下联系。”

“有劳苏公子。”

又聊了几句,陆枭便起身告辞了。

江傲霜看着陆枭离开的背影,转而坐回了主位上。

司宁勾唇笑笑,将刚刚沏好的茶水推到了江傲霜身边:“这位苏袖公子,有事瞒你。”

江傲霜接过茶水喝了一口:“砚诀也是这样跟我说的。”

“那殿下还这般相信他?”

“他是睿阳王叔身边的副将,即便有事瞒我,我也相信王叔的眼光。”

司宁点点头,却又道:“我刚刚看到苏袖公子腰间的玉佩了。”

江傲霜点点头:“是我给他的,一个承诺。”

司宁是何等聪明,只是几句话,便猜到了大概。

他微微颔首,又问起了其他的事情:“说起砚诀,怎么自我来京之后便没怎么见到他了?”

江傲霜无奈地笑笑:“跟我闹脾气呢。”

“嗯?”司宁的语调微微上扬几分,面露疑惑。

她开口解释:“皇宫戒备森严,赴宴时我没让他跟着进宫,他不高兴了。”

司宁闻言,不觉弯了弯唇:“殿下自己说的,要砚诀跟随保护,如今不让他进宫贴身护卫,他自然不高兴。”

江傲霜托着下巴,叹了口气:“唉,说的是啊。”

一盏茶用尽。

她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

“殿下去哪儿?”

“哄人。”

……

陆枭走出公主府,走在长安街上时,遇到了裴时渡。

男人是从一家首饰阁中出来,两人不期而遇。

陆枭勾勾唇,朝着男人微微欠身:“苏袖见过首辅大人。”

男人面容冷淡,春光下身影清隽绰约,他今日穿了一身雪袍,犹如一尊玉雕。

疏离淡冷的视线从他的脸上划过,不知为何落在了他的腰间。

腰间那块玉佩是一对凤凰的造型,两只凤凰振翅欲飞,又相互盘旋项链,栩栩如生。

陆枭直起身来,注意到男人的视线,他微笑道:“大人,怎么了?”

“腰间的玉佩何处得来的?”男人嗓音清冷淡漠,矜贵无欲。

顺着男人的眼神,陆枭看了一眼自己腰间的玉佩。

像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忆,他温柔一笑:“这是殿下赠予苏某的。”

“殿下说苏某在京城无亲无故,无甚根基,这玉佩如殿下亲临,可供在下傍身。”

陆枭自然不可能把他与江傲霜的交易说出去,所以编了个谎。

男人没有说话。

清风吹起他的衣摆,他的雪袍上绣着两三枝漂亮的红梅,逼真得像是要透过布料长出来似的。

“既然大人没什么事,那在下便先告辞了。”

说着,陆枭后退两步,准备离开。

可不等他抬脚,一块沉甸甸的玉牌便被扔在了他的手中。

陆枭定睛一看。

——是首辅令牌。

面前,男人的声音依旧清冷疏离,情绪不辨。

“我与你换。”

--

穿过公主府的正堂庭院,江傲霜来到了东偏殿。

这里常年没人来,十分僻静。

庭院中栽了一棵梨花树,是自公主府建立时便已经有的。

白色花瓣随风飘动,铺就一地雪白。

穿过圆拱门,江傲霜就听到了剑风声。

砚诀正在庭院中练剑。

一柄七分断剑被他持在手中,杀意毕现。

阳光下,男人一身黑袍如墨,剑光霍霍,身形矫若游龙。

忽的,他踩着空中飞花,旋身而起,刺眼的虹芒掠过他的周身,竟带起周遭落花,一同旋飞。

江傲霜环顾四周,捡起了脚边的一束梨花枝。

她用花枝挽了个剑花,竟轻易地破开那花瓣的屏障,朝着男人刺去!

男子猛地转身,断剑与花枝撞在一起,发出“噼啪”的声响。

他眉眼淡漠平静,剑柄从手上旋转半圈,挡开了她的花枝,剑柄落在了他另一只手上!

花枝被剑柄震到,花枝上的梨花便落了一地。

江傲霜后退几步,看着落在地上的花瓣,一脸惋惜:“我的梨花……”

砚诀收了剑。

那周身飞舞的花瓣没了剑风,如同翻飞的蝴蝶一般,簌簌落下。

花瓣落在了他的肩头和剑鞘上,也落在了江傲霜的发顶。

砚诀见状,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

他什么也没说,上前几步,去摘她头顶的花瓣。

(看到这里的宝宝们,没看40章的都去给我返回去看!!好不容易放出来的,别逼我求你们~~)


府兵亮了刀枪。

那些官员心中也明白了,今日如果不上台扮丑,是不可能善了的。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憎恨与屈辱。

——哼!今日事了之后,他们即刻就上报陛下,一定要让江傲霜吃不了兜着走!

这样想着,有大臣屈辱低沉地开口:“殿下想让我们唱哪出戏?”

江傲霜漫不经心地看了看自己的指甲:“就唱那出吧,《奸臣霸朝》。”

“你——”一官员忍不住,指着江傲霜开口想骂!

下一秒,一柄长剑抵在了那人的喉咙之上。

千尧眸光冷沉,神情淡漠地看向来人。

千尧是司宁身边的侍卫,他敢这样做,必然代表的是司宁先生的意思。

众人心中一骇,压下心中的怒火与不甘,终于陆陆续续地上了戏台。

这戏台本就是江傲霜让人专门搭建的,台子足够大,能盛下这一群人。

江傲霜高兴了。

她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并不在意周围人看向她的惊恐的眼神,拍了拍手:“人到齐了,开始吧。”

《奸臣霸朝》讲的是一群朝中弄权的奸佞互相勾结,谋害忠良,忠臣临死前对其高声怒骂的故事。

这群官员们当然不会唱戏,所以江傲霜选的,是最后一场。

台上,忠臣头戴枷锁,脚戴锁链,一身囚服,一步步走到众“奸臣”当中。

他目光如炬,神情凛冽,不卑不亢。

奸臣:

将军,将赴刑场,你笑什么?

鼓起,乐起。

忠臣:

我笑我疆场奋杀三千敌,

我笑你人面兽心假狐狸。

我笑你为那两钱功名把民欺,

我笑你唯利是图也不敌我战袍一袭!

万籁俱寂。

那原本还围在外面看热闹的百姓,在听到那出场的忠臣时,纷纷噤声。

奸臣欺民媚上,居官饰诈。

忠臣洁己奉公,方正耿介。

忠臣大骂奸臣祸乱朝纲,倒行逆施,字字激昂,声声血泪!

扮着奸臣的那群官员纷纷低着头,一言不发。

外头的百姓看得入了迷,指着那群奸臣,跟着台上唱戏的忠臣一同骂了起来!

“这等精忠报国的忠臣义士,居然被这群贼人所害,真是该死啊!”

“是啊是啊!唱得真好啊!这群卑鄙无耻的奸佞就该被杀头才对!”

“将军没死在战场上,竟死在自己人手里,实在是太可惜了!”

“……”

戏台前,江傲霜看着台上穿着囚服的将军,突然想起了当年牢狱中的睿阳王。

相传,睿阳王每次上战场时,都会戴上一副杀神面具。

据说那杀神面具有神力,能保睿阳王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那一次,江傲霜去狱中看他的时候,他穿着一身脏乱的囚服,笑着看她。

“瞧瞧我们小殿下,眼睛都哭肿了。”

“膝盖疼不疼啊?”

“傻,这么多年了,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殿下别哭,哭起来小脸儿跟个肉包子似的,丑。”

“殿下,往后的路,王叔就不陪你了。”

“殿下。”

“殿下……”

他的唇启了又启,分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到最后,却也只是叫了她一声“殿下”。

江傲霜看着他两鬓的白发,这才想起——

他其实已经过了知命之年了。

往事流水而过。

江傲霜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戏已落幕。

那群官员逃也似的奔下戏台,听到周围百姓对他们的怒骂,再也忍不住心中恼火,高声喊着要去陛下面前讨个公道!

江傲霜目的达成了,就不在意他们想做什么了。

她没再理会这群人的谩骂与怒火,只是摆摆手,让府兵送了客。

一场大戏结束,江傲霜遣散了义愤填膺,意犹未尽的百姓,还有那些惊慌无措的女眷们,这才带着司宁回了正堂。

“殿下刚刚哭了?”

司宁坐在客位上,理了理自己身上的大氅,笑着问她。

江傲霜不高兴地皱皱眉:“怎么可能?”

司宁也不再追问,只是笑笑:“殿下今日弄了这么一出,陛下那边一定已经知道了。”

江傲霜喝了口茶:“我既然敢做,就不怕这些。”

司宁皱了皱眉,咳嗽两声。

一旁的千尧见状,急忙上前几步,拿出一个精致的药瓶,倒了两粒药丸给司宁服下。

江傲霜也微微蹙眉:“你这几天舟车劳顿,先好好休息吧。”

司宁患有心疾,从江南一路至此,就算那马车再软再舒服,他也捱不住的。

司宁闻言,虚弱地笑笑:“殿下给我准备好房间了?”

“准备好了,”江傲霜点点头,“你住在我旁边的偏殿就好,那里东西比较齐全。”

千尧闻言,一脸警惕地挡在自家主子面前:“殿下,我家公子身体不好,您可不要再半夜翻窗吓他了。”

江傲霜:“……”

她在千尧眼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呐!?

司宁闻言,低头笑了笑:“千尧,别胡说。”

江傲霜双手环胸,意味深长地对千尧说道:“本宫不爬你家公子的窗户,本宫到时翻你的窗子,千尧大人千万小心啊!”

千尧闻言,吓得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司宁笑得厉害,又咳嗽起来。

江傲霜也勾勾唇:“好啦,我带你去偏殿看看。”

“好。”

推开偏殿大门,一道熟悉的檀香迎面扑来。

江傲霜的目光落在了外室书案前的那盏香炉上。

——这鼎香炉,是当年她亲自挑选送给裴时渡的。

大概是被那檀香浸润得久了,过了这么多年,房间里依旧是那种熟悉的味道。

“看看缺些什么,我明日找人添置,”顿了顿,江傲霜笑笑,“或者这房间的陈设有什么不合你心意的,你差人丢了便好。”

司宁的目光环视整个房间。

“这间偏殿,不像是殿下的风格。”

江傲霜的目光也从房间里扫过,这么多年,这里的陈设居然一点都没落灰,跟三年前她离开时一模一样。

“是那位裴首辅从前住过的?”司宁了然地问道。

江傲霜点点头:“你若是不喜欢,我重新给你收拾一间。”

司宁摆摆手:“我倒是没什么,只是担心殿下会舍不得。”

江傲霜满不在意地笑笑:“这有什么舍不得的?只不过是一间房子而已。”

——她连裴时渡都放下了,还会舍不得一间房子吗?

司宁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谢过殿下了。”

江傲霜担心司宁的病症,也没再逗留:“你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谈。”

“好。”

--

一夜无眠。

江傲霜猜到陛下会诏她进宫。

所以第二日一早,宫里的人来接她的时候,她并不意外。

只不过令她没想到的是,她走出府外时,一眼就看到了同样得了陛下诏见的裴时渡。


江傲霜一眼就看到了那木盒中的“礼物”。

那是一支象牙透雕的羊毫毛笔。

笔杆的尺寸是女子常用的粗细,那稍细的笔杆上,刻着精致传神的岁朝五瑞。

梅花、南天竹、苹果、蒲草和蟠龙石,近处还雕着一头栩栩如生的梅花鹿。

那笔杆本就纤细,在这上面雕刻,稍有差池,整支笔杆便就作废了。

也就是裴时渡这种喜好写字看书的文人喜欢在笔墨纸砚上下功夫,那象牙制的笔杆,整个京城也不超过十支。

这支毛笔,有市无价。

江傲霜愣了一下,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裴时渡对自己的文房用具向来看护得紧。

她还记得当年,她不小心弄折了他一支笔杆,裴时渡便足足两日没理她。

她哄了他好久,最后给他买了一支一模一样的毛笔,还“谄媚”地用那毛笔写了几个字给他瞧。

裴时渡,和好。

使出浑身解数哄了两天,第三日一早,他的书房桌案,她常待的一处地方放了一杯热茶,江傲霜知道,他总算是原谅她了。

现在看来,如果仔细算算的话,她跟裴时渡相处的那三年,她好像总是在惹他生气,总是在哄他的。

——裴时渡这个人呐,对她好像有生不完的气。

思绪飘得有些远,一旁的春桃叫了一声“殿下”,她才堪堪回神。

目光再次落在那支价值不菲的象牙透雕的毛笔上。

裴时渡这种嗜笔如命的人居然肯送这么名贵的毛笔,她公主府的筵席就这么好吃?

轻笑一声,江傲霜将盒子收下,递给春桃:“既然首辅大人来了,本宫也没有赶客的道理。”

——这样贵重的毛笔,即使拿去卖钱,也能换上不少。

不要白不要。

她随手指了个位子:“裴大人上座。”

裴时渡微微颔首,坐在了主位左侧的客位上。

筵席中央便是那怪石假山,由中央的假山往两侧开辟出一条三尺宽的水渠,水渠里冷泉潺潺,汩汩汇入不远处的荷花池中。

当初江傲霜打造这工程可是废了不少功夫,冷泉是从京郊的日归山上引下来的。

若是在正午之时,太阳好的时候观察这流动的冷泉,便好似那披了极其轻薄的细纱,随风舞动,波光粼粼,水光潋滟,美不胜收。

有澄澈的水光映照在裴时渡的衣襟之上。

他那身上的金线云纹便像是流动起来一般,宛若仙人。

男人端坐在那八仙桌后,脊梁直挺,如同山间的松木翠柏。

他修长的手指搭在淡青色的茶盖上,水光掩映下,就连他的指尖都透着莹润的光泽。

裴时渡的礼仪一直是最出挑完美的那一个。

当年他还尚未入仕时,便因着一身风骨礼仪,被不少富户人家邀请,想请他去府上教子女礼仪。

只不过他都一一谢绝了。

江傲霜看了看一旁的裴时渡,像是想起什么,勾唇笑笑。

“首辅大人这般守礼,应当不会有愤而离席的时候吧?”

这话问得奇怪。

裴时渡抬眼看向江傲霜:“无。”

江傲霜满意地点点头:“那希望一会儿,首辅大人也要留到宴席最后才好。”

裴时渡闻言,漂亮的眉头微微蹙起。

她应当是在谋划着什么的,只不过他现在还猜不出来。

--

另一边,那偌大的长安街上,百姓夹道两侧,看着那架白玉马车,眼中尽是好奇与震撼。

正南门为这架马车大开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少百姓都想来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能有这样大的排场!

只是众人看着这不算恢宏的仪仗,皆是一脸不解。

“奇怪,这马车上的究竟是什么人啊?竟然能让禁军开了正南大门!”

“可是说呢!这仪仗看着,还没有一些官员进京的排场大,禁军是不是搞错了?”

“哎哟!这你们就不懂行了吧?瞧见那马车前头挂着的那缎青旗没有?”

“看到了看到了!那是一头白虎?”

“那就是了!这是江南司家的族徽——护国白虎!”

“护国白虎!?可、可是那江南最有钱的江南司家!?”

“除了他们家,谁还敢用这样的族徽!”

江南司家!

那岂止是整个江南最有钱的,只怕是整个万晋,也没有家族敢跟司家相提并论!

传闻当年先帝下江南,走漏风声,北槐派了最精锐的一队杀手刺杀先帝!

司家家主当机立断,派人护送先帝回京,又带着家族迎击杀手,为先帝回京争取了时间。

那一次,司家上下遭遇重创,不少年轻力壮的司家子弟都葬送在那场刺杀之中。

就连司家家主也身负重伤,痛失一臂。

先帝回京之后,感念司家护主有功,与司家家主结为异姓兄弟,配享祭祀,万代崇隆。

而司家也为先帝尽忠职守,经营得当,珍珠如土金如铁,最终成为江南乃至万晋首富。

传闻司家家业富埒天子,堆金积玉,贯朽粟陈,乃豪门巨室。

世人称之为——“皇商”。

先帝并没有兄弟姐妹,司家家主是先帝唯一的异姓兄弟。

后先帝病重,司家家主一路由江南北上,先帝临终前,只叫了司家家主上前听召。

先帝驾崩后,司家家主得了一块先帝亲赐令牌,见此令牌者,如先帝亲临,尊崇无双。

换言之,这江南司家,是位同先帝的存在!

这司家的护国白虎,也是先帝亲赐的族徽,荣宠无比!

听到有人这样说,这些百姓看向那马车的脸色全都变了,恭恭敬敬,不敢高声言语。

马车平稳地向前走着。

直到正前方,有一黑衣男子立在中央,马车缓缓停下。

千尧见状,上前几步。

看清来人后,他微微勾唇:“司家家主之子,应邀前来公主府赴宴!”

“劳烦大人带路。”

砚诀眉眼清冷平静,他不发一言,只是稍稍让开一个身位,语气冷漠:“公主府中门客,恭迎司公子入府开宴。”

短短几句话,在场众人皆是一脸震惊!

“什、什么!?刚刚是我听错了吗?”

“这位司家公子,竟是来参加昭明公主的宜春宴的!?”

“不是说那宴会简陋无比,邀请的官员大臣没一个赴宴的吗?”

“这这这,司家赴宴,可是何等的荣光啊!”

“这江南司家,自先帝死后便再未过问过朝堂之事,也再未来过京城,今日进京,竟然只是为了赴那昭明公主的宜春宴!?”


“别乱动”。

江傲霜心思不纯地又想起了刚刚的事情。

裴时渡如同一尊无悲无喜的佛像,就连声音都是居高临下地从她头顶传来。

“别乱动,会受伤。”

江傲霜微微阖眼,耳尖有些发烫。

——倒不是因为害羞,只是将那样不堪的一面展现在曾经爱慕的男人面前,江傲霜觉得别扭。

就好像自己之前的所有拒绝,都好像变成了欲拒还迎,欲擒故纵。

裴时渡不知道在心里怎么看她呢。

罢了,反正她也没想着能给裴时渡留什么好印象。

就像裴时渡那时说的——

她只是把他当做不会动的物件儿而已。

思绪飘远,直到头顶上司宁的声音再度传来:“缠得有些紧了,殿下稍等。”

江傲霜闻言,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司宁虽说温柔和煦,但富贵人家的公子,也极少做这种事情。

他一边稍显笨拙地给江傲霜抽出发丝,一边无奈地摇摇头:“殿下笑什么?”

“司宁先生,您说得这些话若是让不知情的人听了去,该说您龌龊了~”

什么叫“缠得有些紧”?

司宁替她理头发的动作稍稍一顿,随即纵容地笑笑:“殿下,在下还是觉得,是您比较龌龊。”

江傲霜承认得干脆,不以为耻:“本宫的龌龊在整个京城可是出了名的!”

司宁笑意更加无奈,他不经意地抬眸,掠过少女头顶的步摇,他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某人。

只是一眼,司宁便垂下眸子,继续手上的动作:“殿下的步摇有些重了。”

“有吗?”江傲霜不疑有他,“戴久了也还好。”

司宁便笑:“改日我让人打一顶玉的吧,比金饰要轻便些。”

“反正是司宁先生出钱,本宫自然没意见。”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嘶——”

司宁扯痛了她的头发,江傲霜倒吸一口凉气,气笑了:“司宁,你到底行不行啊!”

司宁闻言,笑得无奈:“殿下……”

这说得都是些什么话呀……

终于将发丝与步摇坠分离,司宁后退几步,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可以了。”

江傲霜吃痛地揉了揉自己的头,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见过司宁先生,见过殿下。”

是京墨。

江傲霜皱了皱眉,转身朝他看去。

“京墨大人有什么事吗?”

想起在宫里发生的事,江傲霜情绪有些差。

京墨将头埋低,小心翼翼地开口:“启禀殿下,我家大人……有东西要转交给您。”

“什么东西?”

江傲霜看了一眼远处,裴时渡不知何时已经出了宫门,此刻已经踩着车凳上了马车,自始至终都没有往这边看一眼。

京墨咽了口唾沫,一脸为难道:“大人让属下……单独转交给您。”

江傲霜看了一旁的司宁一眼,淡淡道:“不必,司宁先生不是外人。”

京墨看了一眼司宁,又看了看江傲霜。

深吸一口气,他缓缓地将手上的东西呈交过去。

那东西是用布料平整包好的,不太惹眼的青灰色布料包裹着,江傲霜看不到里头的东西。

她伸手打开,只是打开了一角,便像是被火烫着一般,飞速盖上!

一把从京墨手上扯过来,江傲霜愤恨地看了远处的马车一眼,又瞪了京墨一眼,转身上了马车!

京墨也是一脸无奈尴尬,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司宁大概是猜到了什么,看了一眼问山阁的马车,随即对京墨笑笑:“有劳京墨大人了。”

京墨低着头:“那属下就先告辞了。”

“好。”

司宁进来的时候,江傲霜正闭目养神。

“首辅大人送来的,是殿下来时穿的衣服?”

江傲霜缓缓睁开眼,点了点头。

如果只是外衣也就罢了,裴时渡那个混蛋,居然连她换下来的小衣也一并送了过来!

她刚刚一打开,虽然只是看到了一角藏在外裙内的白色,也瞬间反应过来!

司宁向来聪明,见她这般态度,便识趣地不再多问。

他发现,这位首辅大人呐,私心甚重。

……

回府的马车上。

司宁端坐在江傲霜对面的位置,笑着询问:“殿下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气氛终于正常了些。

江傲霜深吸一口气,勾唇笑笑:“太后让我安分一些。”

“那殿下想怎么安分?”司宁笑着接话。

“本宫准备……把整个京城翻过来。”

江傲霜原本的计划,是想借着江别尘之手,拿到查案的资格。

当初睿阳王一案交由大理寺处理,跟当年睿阳王有关的卷宗,如今也全部在大理寺的卷宗阁。

两年前,陛下将大理寺的掌管权交到了太子江别尘手上。

当时众目睽睽之下,江傲霜为了证明太子的“清白”,维护太子的地位,义正言辞地提出要追查此事,江别尘骑虎难下,肯定会给她这个权利。

只不过后来,太后出现,断了她的谋划。

既然如此,江傲霜便只能用更加暴力直接的办法了。

--

是夜。

江傲霜做梦了。

她梦到了裴时渡。

梦里的裴时渡比现在要年少一些,青年才俊,万众瞩目。

第一次见他,是在长安放榜的几日后。

京城游会上,万晋各处的青年才俊齐聚一堂,坐而论道。

少年独坐于无数青年才子面前,眉目疏朗,光风霁月。

人群中,有人高声:“你这书生好大的口气!趋利避害,趋吉避凶是人之天性,也是道法自然,你说的是何道理?”

少年声线平稳无欲:“若人人只想趋利避害,趋吉避凶,那在朝为官者,也要顺流涌之,泯于众臣吗?”

又有一人站起来:“天性不可违,即便有人想要逞一时之意,逆流而上,最终也不过被洪流碾成碎片而已!”

有人继续道:“就如古时妄图一人戍守边境的文正将军,其结果不仍是被敌军马蹄踏碎,尸骨无存吗?”

少年站在那里,微微拱手,不轻不重地吐字。

他说的那句话,江傲霜一直记到现在。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那一年,就连金榜上的状元郎在他面前也黯然失色,成了陪衬。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那般俊美的少年。

只不过,不是每个人都会仰望尊敬天之骄子的。

衣褐怀宝,只会被他人忌惮。

这是江傲霜小时候就明白的道理。

人群中,自然也有不少豪门贵公子对了对眼神,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意思。

“他不能留。”

“是啊,若是三年之后他参加了科考,我们岂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找个机会,解决了他……”

第二次见他,江傲霜高坐在轿辇之上。

她扬着下巴,笑着问他:“你叫什么?”

“草民,裴时渡。”

江傲霜笑着看他,眉眼张扬肆意:“裴时渡,跟我走吧。”

她还梦到了那个晚上。

男人眸中全是屈辱与失望。

他死死地盯着她,如同洪水猛兽一般,只是眼神就能将她吞没。

“殿下想要的,不就是这些吗?”

“殿下自始至终想在我身上得到的,不就是这些吗?”

他像是发了狠。

不肯放过她。

那时候江傲霜就在想,原来裴时渡恨了她整整三年。

……

江傲霜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白日了。

门外传来春桃的声音。

“殿下,您醒了吗?苏袖公子在正厅等您许久了。”

江傲霜的眼珠转了转。

半天,她才反应过来:陆枭怎么来了?

“我知道了,进来替我更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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