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赵泗嬴政的现代都市小说《扶摇直上赵泗嬴政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徐福”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以赵泗嬴政为主角的小说推荐《扶摇直上》,是由网文大神“徐福”所著的,文章内容一波三折,十分虐心,小说无错版梗概:穿越大秦,成为出海为始皇求长生药船队的一名船员......飘洋八年,终回故土,成为大秦第一位海归。嬴政:可有仙山?可有仙人?可有仙药?赵泗:无......始皇帝:无功而返,此乃死罪......赵泗:“臣有物要献!”说罢,赵泗摊开一块破布,掏出几袋子皱巴巴的种子。“陛下,此乃世界地图,大秦尚未四海归一,此乃红薯土豆,亩产千斤!此乃......
《扶摇直上赵泗嬴政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海上是何等模样?”翌日,打从驿站离开以后,蒙毅主动开口询问。
“水,到处都是水。”赵泗百无聊赖的回答到。
“如大九州说一般?汪洋环绕?”蒙毅再问。
“嗯,时有风暴,倾覆于海上基本是十死无生。”赵泗点了点头,不过却对蒙毅口中的大九州说提起了兴趣。
这个时代已经对海外有一定的研究了么?
“何谓大九州说?”赵泗开口。
蒙毅笑了一下派人送来了《邹子》《邹子终始》《大圣》等书。
“看完后,若有疑虑可以问我。”蒙毅笑着说道,他对徐福的观感并不是很好,相应的对于赵泗这个夺船出海不负王命的少年人观感就好一些。
赵泗看着手里的竹筒陷入了沉思,面对蒙毅突如其来的友善,赵泗并没有拒绝,而是认真的问了蒙毅一个问题。
“不认识的字也可以问么?”赵泗略显尴尬。
他毕竟是一个现代人,出海的时候又完全丧失了记忆。
在船队停泊扶桑的日子里,赵泗有在努力的学习当代的文字和语言,可是说话学起来简单,识字学起来可没那么简单。
因为说话人人都会说,认字可不是人人都会。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时代的小篆真的真的很复杂很难写,除了某些通用文字以外,赵泗压根就和记忆中的汉字对应不起来。
眼下的赵泗,认识的字并不是特别多,阅读能力很差,想要看完一本《邹子》都是问题,蒙毅属实是太高估了自己。
蒙毅顿了一下尔后点了点头道:“可!”
赵泗脸上露出笑容,身为一个现代人,根本无需解释读书识字的重要性。
尔后几日,赵泗拿出了头悬梁锥刺股的气势。
毕竟身边有一个白来的先生,蒙毅文化水平高不高赵泗不知道,但是肯定比自己文化水平高。
赵泗突出了一个多看,多问,保留自己的意见。
一边看,一边问,一边识字,用了许久才把这几本书大略看了一遍。
看完的时候,车架已经来到了咸阳。
蒙毅和赵泗一行人也即将分别。
“陛下很看重你们!好好干!”蒙毅拍了拍赵泗的肩膀。
在大概明白了邹子的思想以及对世界的认知方式以后,赵泗大概有了一定的了解。
赵泗上辈子压根没听说话什么邹子,上一辈子作为一个现代人,谁会深究这种东西?
春秋战国耳熟能详的,无非也就是老子庄子墨子孔子等人,出身阴阳家的邹子对于现代人来说就显得有些默默无闻。
当真正读了邹子的巨作以后,赵泗才能够大概理解为何蒙毅赠自己邹子书。
因为始皇帝,很重视邹子的学问。
首先,邹子终始里提出的五德始终说为秦始皇代周提供理论基础。
即邹衍说“五德从所不胜,虞土、夏木、殷金、周火。”木克土、金克木、火克金、水克火、土克水。
而秦人尚黑,黑属水,恰好对应水德,代周而立合情合理。
而大九州说更不用提了,赵泗可以肯定的是,大一统以后,只要想要继续对外扩张,就必须以大九州说作为理论依据。
生活在齐地,比邻大海长大的邹子,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浮现出对外面世界的向往和猜测。
而这个猜测相比较于九州说,更加准确。也更加符合大秦的国情。
大秦如果想要扩张,就不能推崇九州说的理论。
否则质疑者必以九州说为论,言问天下一统,其余皆为不毛之地,会给扩张带来很强的思想阻碍。
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打从一统天下以后,九州说就应该被扫进上个时代的尘埃。
一统以后,不管从任何方面来看,九州说都只剩下了考古价值,客观来说,后世诸夏形成的天朝上国高傲自大的思想和九州说是有一定关系的。
“蒙毅!”赵泗握着手中蒙毅亲手批注的经书看着蒙毅离开的背影露出几分感激。
蒙毅的无私帮助不仅仅在于让赵泗学到了大量的知识。
还有难能可贵的提点。
读懂邹子,看懂大秦国情,就知道始皇帝为何如此看重赵泗一行人的出海归来。
“嘶!那这么说来,大秦岂不是真的有可能进行殖民扩张?”赵泗看着手中邹子巨作倒吸一口凉气,为全球变暖出了一份力。
和其他时代的国情不同,大秦的基本国策就决定其必须不断的向外膨胀,不断的向外转移压力。
压力如果过大,或者持续无法向外转移,那么这个国家就必然崩塌。
赵泗感觉自己有了一些头绪,但是又有点想不明白,毕竟他不太清楚这个时代的具体律法,不明白秦朝耕战体系的根本架构。
但他能够模糊的感觉出来,向外转移压力是一个不错的手段,前世美帝经常如此,虽然无耻,但是架不住好用。
只要能够一直赢下去,不对,不需要一直赢,只要有足够的收获即可!
而这一次,自己带来了世界地图,还有四百多名有成熟航海经验的船员,还有这个时代第一份远洋海图。
不客气的说,赵泗完成了最难的,从零到一的突破。
而恰好,大秦拥有这个时代顶尖的造船技术,是唯一有能力进行跨海航行和打击的国家。
二者结合,赵泗眼睛眨了眨。
他还真不确定,大秦会不会因此踏上对外掠夺的道路,毕竟国情不同,大秦的内部压力太大,必须转移压力。
南北两个方向,收获明显不足,大秦需要一条收获更大的方向。
可是这个时代的大海,真的能给大秦带来足够的收获么?赵泗不知道,毕竟这个时代除了大秦和廖廖一些国家,说其余地方都是原始人都不为过。
联想到四百多个船员籍贯单独成册,联想到蒙毅赠书,赵泗可以肯定的是,或许自己赠上世界地图的第一时间,始皇帝已经有了征服扩张的想法。
始皇帝是不可能信奉九州说的,作为秦国的帝王,他必须信奉大九州说!
赵泗回忆记忆中曲辕犁的具体模样。
开始尝试在地上勾画。
其余船员则专心致志的对土豆进行切块,顺带剥玉米。
王离则好奇的站在一旁打量着据说是亩产五百斤的粮食。
看起来……有点平平无奇。
块状的红薯土豆和一粒一粒金黄色的玉米,并没有特别稀奇的样子,也不会布灵布灵的放金光。
王离和记忆中的粮食对比研究了很久,也看不出什么稀奇之处,不过这三种粮食王离也确实没在大秦见过。
“这些粮食真能亩产五百斤?”性格比较跳脱的王离研究半天看不出所以然终于忍不住开口发问。
正在回忆曲辕犁的赵泗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带自己一行人垦荒的年轻将领正在一旁满脸好奇的盯着船员手中的红薯土豆和玉米。
“玉米应该没有那么多,红薯土豆应该只多不少。”赵泗开口回答道。
王离点了点头,只不过他不知道哪个是红薯,哪个是土豆,哪个是玉米,正在犹豫是否继续开口发问,却听到赵泗继续开口。
“这个是红薯,烤起来吃挺香的,这个是土豆,可以炒菜吃,煮着也能吃,也可以炸着吃,这个是玉米。”赵泗一一介绍。
却是赵泗心里起了心思,面前的将领年纪轻轻,看起来也算不上成熟稳重。
赵泗不知道对方的具体身份姓甚名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对方身份地位绝对不低。
毕竟面前这个年轻将领,处处都透露着一股二代的风范。
赵泗正在琢磨怎么把曲辕犁在这个时代复刻出来,身为一个现代人,看到自己力所能及能够改变有利在千秋的东西,不弄出来心里痒的跟猫抓一样。
明明体验过,拥有过,甚至已经弃之不用的东西在这个时代却弥足珍贵。
但是赵泗自己又不会木匠活计,海上漂泊这么久,要说一点动手能力都没有有点过分,但是也就仅限于粗糙活计,真要是改进农具还得专业的木匠来。
眼下身在蓝田大营,出是一时半会出不去,而且赵泗身上现在也没什么钱财,请不起木匠,想要找专业人士还得需要面前这个年轻将领的配合。
接触交流一二,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赵泗对自己的金手指还是很有自信的。
除了性格怪异之人,赵泗只要想,可以很快的和一个人成为朋友。
“带回来的红薯土豆不在少数,将军可要尝试一二?”赵泗笑眯眯的开口。
赵泗这么一说,王离还真就动心了,本就是少年心性,又从小被爷爷王翦带在身边,没有经历过父亲的毒打,自然性格也就是本来少年人的性格,跳脱的厉害。
但是王离也还是分的清轻重,沉吟片刻还是摆了摆手。
“当务之急还是播种。”王离笑着拒绝,不过明显对于红薯土豆的口感产生了好奇。
毕竟是以前从来没见过的吃食,年轻人嘛,总想要尝试一下以前没见过的东西。
赵泗也没有再劝,笑过之后继续在地上比比划划曲辕犁的构造。
事不急于一时,就算有金手指也不可能一天就成为朋友,反正种地的时间很多,有的是时间交流沟通。
赵泗的画图能力还是不错的,小时候学过素描,画的多好看倒不至于,但是比照着记忆里的东西画出来具体模样还是没问题的。
经过不断的回忆和绘制,赵泗脑海里没多久就出现了曲辕犁的具体模型。
赵泗童年记忆中的曲辕犁,是刚刚建国那会的老物件。
那个时候距离曲辕犁诞生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千年,只不过彼时机械工具尚未普及,钢铁产量也不够高,很多地区仍然是人耕畜耕的状态。
赵泗拿着随手折断的木棍开始画起来。
有些地方觉的比例可能不太对,又抹去重画,再慢慢仔细和记忆中对比。
直待用了许久,终于大功告成,赵泗满意的看着地上的曲辕犁简图,王离也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悄咪咪的站在赵泗身后,一脸好奇的打量着赵泗画在地上的奇怪图案。
“这是甚?”
赵泗还在和记忆之中比对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忽的听到声音从背后想起,吓得赵泗一激灵,蹲着扭头看去,只见刚刚和自己对话的年轻将领正背手俯身注视着自己画在地上的曲辕犁。
“曲辕犁!”赵泗站起身开口说道。
“曲辕犁是甚?”王离继续开口发问。
曲辕犁没有诞生的时候,直辕犁就叫犁,曲辕犁诞生以后,犁才分曲直。
“一种犁具,和现在的犁相比,犁辕是弯曲的。”赵泗开口说道。
“现在的犁,需要二牛负之,犁到地头,还要人力抬出来重新置入,费时费力,而曲辕犁相比较于现在的直辕犁,更加小巧灵活省力,只需一人即可操控,转弯转向,轻松自如。”赵泗开口介绍道。
王离一听,好奇的蹲下来看着地上的图画。
“这就是曲辕犁?”
看得出来,地上的确实是一个犁具的形状。
只可惜,王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曲辕犁的优点在哪里。
“此物当真如你所说这般好?”王离开口询问。
王离虽然看不懂,但是他还是知道农具改进的好处的。
这个时代工匠尚未沦为贱业,士农工商也并非地位排序,而是一个国家主体构成的阐述。
而秦国,虽然是耕战体系的国家,对于匠人的扶持力度却非同小可。
如果能够设计出来一个事半功倍的器具,往往都会有不菲的赏赐,是真的给真金白银和爵位的赏赐。
在这样的体系之下,王离不会轻视新工具的诞生,尤其是新农具。
王离提起重视以后,反倒是赵泗有点不确定了。
你要真说曲辕犁比直辕犁好那是书上说的,可是具体好在哪里?赵泗还真没见过,因为他压根没见过直辕犁,更没见过直辕犁和曲辕犁同时耕种的对比。
最关键的是他并不确定自己画出来的曲辕犁是否真正的准确,是不是需要调整尝试。
他还真不敢打包票。
“不好说,但是我出海时路过一地,该地尽使曲辕犁,而如这般直辕之犁,早已经掘弃。”赵泗想了想换了个说法。
“那定是曲辕的比直辕的好用!”王离兴奋的说道。
“可能弄得出来?”王离兴致冲冲的看着赵泗。
“我不善木工。”赵泗老实的摇了摇头。
“无妨,军中就有工匠!”王离直起身子,声音充满了朝气蓬勃。
儒家作为此时显学之一,可以说是韩非主要的炮轰对象,甚至可以看得出来,韩非对儒家真的是很了解,不管是儒家典故还是思想都信手拈来。
不过考虑到韩非毕竟师从荀子,韩非对儒家知识典故较为了解也算是合情合理。
《显学》《五蠹》,两者结合读下来带给赵泗的思想震撼很大,韩非倡导提倡的某些思想对于赵泗一个现代人来说都有那么一点超前。
赵泗不知道始皇帝赐书给自己的深意,但是单这两本书,非得结合起来一起读才爽快。
至于指望赵泗悟出来了什么……
那还是不要指望,很少有人能够读一遍书就悟出其中真意,赵泗也不例外,他更多的是感慨韩非思想的先进,主张法要一直求变,不可以一成不变之法而治千秋万代之世。
韩非的很多思想有些激进,但又有点和赵泗不谋而合,让赵泗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啊!
这就是,知识划过脑海以后空荡荡的感觉!
一遍下来,略显生涩,赵泗沉下心来继续在王离的帮助下读第二遍。
又读了几遍,已经没有晦涩之感,能够做到流畅阅读,赵泗才停了下来。
眼见天色不早,王离赵泗二人轻车熟路的结伴吃饭。
今日份的饭菜是几份小炒。
有荤有素,有野菇,有牛羊肉,还有一盆肉汤。
赵泗最近也算是很少下厨了,毕竟这炒菜也不是什么特别难得东西,赵泗炒菜的技术也谈不上多么高超。
只能说这种烹饪方式提高了食物的美味,不能说这个时代的厨师都是垃圾。
赵泗是设备更先进,但论及火候钻研,必然比不上王离从家里带来的厨子。
将炒菜教授给王离带的厨子以后,赵泗除了兴致起来会亲自动手,剩下基本就是和王离一块吃白食。
眼下二人一案,皆盘膝而坐。
正常比较有礼貌的坐姿当然是跪坐,但是跪坐累人,赵泗和王离相处时日见长,彼此之间已经分外熟悉,已经不必如此见外,甚至都不分桌吃饭了,哥俩直接同桌而食。
“对了,你得爵位是几级?”一边吃,一边闲聊,王离免不得再次恭喜赵泗今日爵升三级,赵泗好奇之下询问王离的爵位。
“左庶长。”王离开口回答到。
“几级爵?”
“十级爵!”王离带着些不经意回答到。
“比我高六级!好像也不是特别多?”赵泗掐指一算,好像自己的爵位和王离这个官三代的爵位差距并不是那么大?
毕竟秦朝爵位分二十级呢。
“不是这么算的。”王离开口,尔后开始给赵泗普及秦朝爵位常识。
秦二十级爵位:公士、上造、簪袅、不更、大夫、官大夫、公大夫、公乘、五大夫、左庶长、右庶长、左更、中更、右更、少上造、大上造、驷车庶长、大庶长、关内侯、彻侯。
不过虽然是二十级爵,但是只是为了细分罢了。
真正的社会政治分级其实还是按照士,大夫,卿,候来划分。
其中前四级爵位,从公士到不更,代表的就是士这个阶级。
勉强算是贵族,上了战场的话属于披甲精兵行列,但当不了将官。
而从第五级爵大夫开始,到五大夫,这五个爵位就是真正的贵族行列,属于大夫阶级。平日里是真正的贵族,战场上也可以任为将官,统帅部曲。
而从左庶长开始到大庶长这九个爵位,属于卿这个阶级,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大贵族,属于顶层行列,拥有了步入真正意义上的上层阶级的资格,战场之上可以单独领兵,自成一部。
至于候这个阶级对应的就是诸侯……
“昔年伊阙之战白起便是以左庶长之爵单独统兵作战。”王离开口说道。
赵泗点了点头又开口问道:“你刚刚不是说那会左庶长是官位么。”
“是官位,也是爵位。”王离开口。
“商君入秦,便是以左庶长之官主导秦国变法,彼时左庶长即一国庶民之长,商君之后,官爵尚未完全分离,白起担任左庶长之时,是官,亦是爵。只是已无多少实权。”王离开口说道。
“如今亦是如此,好多官位和爵位同名,现在还留着。”王离摇了摇头。
“昔日琅琊参议论功,我就是左庶长之官!”
赵泗点了点头,大概听明白了。
商鞅时期之前的左庶长和白起的左庶长不是一回事,现在的很多爵位还有官位保留,不过权力基本上已经所剩无几,属于是名誉职位,没有太多实权。
“那这么说,我这不更,连大夫都不算。”赵泗摇了摇头。
王离今日可着劲恭喜赵泗爵位连升三级,赵泗还以为这一下直接阶级跃迁了呢,没想到实质上自己的爵位还在士这个层面停留。
“非也!”王离摇了摇头。
“公士之下,尚有校,徒,操……至于不更,已是常人晋升极限。”王离开口说道。
“秦以首论功,可是要爵首的!”
“有爵位的才算?”赵泗哑然。
“若晋公士,战场斩首三级,校场论功即可,可再要往上,非得爵首才能论功。”王离往前面凑了一下继续给赵泗普及。
“如公士,校,徒,操,可是无甲,多为辅兵使用,而六国之士,铠甲武器都不会太差,要么在精兵之列,要么能领数队杂兵。”王离笑了一下。
赵泗闻言,有些默然。
那要照这么说,秦朝的以首级论功,恐怕没那么简单。
并不是你杀一个人就一级爵位。
而是要杀有爵之人,最起码是个士。像是普通杂兵民夫,除了晋升公士的时候可以论功,再往后晋升是不能作为评定的。
而校,徒,操,乃至于最低级的爵位公士,都是无甲的配置。
而六国的士,哪怕是最低级的士,那也是血脉贵族,最起码上战场是有武器铠甲的,要么是绝对的精兵,要么就是一队杂兵的长官。
而秦国,一个普通应征的民夫,手持一把秦剑,想要杀到一个有甲贵族,难度可想而知。
“而且,不更以后,可以免充更卒……”王离叹了一口气。
“总之就差临门一脚,会轻松很多。”
赵泗能够感觉到王离话语间的意思,恐怕想要靠军功爵制度跨越士到大夫的阶级,并没有那么简单,不仅仅是因为爵首。
还有更深层的原因!
(算了,还是不鸽了,赵泗都已经不更了,我啥时候才能不更?推荐票月票投票通道)
始皇帝低眉看去……
地图呈椭圆状,有山川河流,唯独没有国境标注。
赵泗当然不可能进行国境标注,他会画的世界地图是上一世的世界地图。
记得国家也是上一世的国家……这个时代大秦疆域究竟多少,其余国家究竟是哪些个赵泗都搞不明白,怎么可能画的出来?
赵泗只是画出了七大洲四大洋以及大概的样貌,同时对高原丘陵平原山区等地貌进行了标注。
至于河流湖泊赵泗没有乱画,哪怕他历史知识不是很好也知道这个时代的河道和现代的有所区别。
哪怕是黄河都经历了多次改道,以后世的湖泊河流对标大秦肯定会纰漏百出,误导他人。
不过总的来说还是把七大洲四大洋的基本格局画了出来,还有大量的高原丘陵平原沟壑等不易发生变更的地貌也被赵泗一一标注。
至于更加详尽的涉及有可能产生变动的,赵泗是打算等到以后亲自进行考察以后填充绘制。
哪怕不怎么详尽,赵泗这也算是这个时代第一份世界地图。
一图两份,世界地图旁边是赵泗绘制的海图。
记录了这五年来的航行方向以及途经的较为方便停泊的岛屿陆地。
同时也对世界地图起到了一部分补充作用。
“大秦何在?”始皇帝开口问道。
赵泗上前,看着世界地图大概圈了一块地方。
现在大秦的版图远不及后世,仅仅只是占据了中原地区,了不起再算上岭南。高原地带以及再往北去的地方,尚且不算大秦的领地。
“草民尚未出海之时年纪尚小,只能画个大概……”
始皇帝注意到,赵泗手指头所圈的大秦之地和整个世界地图相比,分外渺小。
“此处,此处,可有大国?”
始皇帝又指向美洲和非洲。
这是赵泗自己标注的宜居地带。
值得一提的是,非洲并非电视里常常出现的漫天黄沙干旱形象。
实际上除了沙漠以外,非洲有很大一部分地区都是宜居地带,哪怕放眼世界都是少有的气候宜人,某些地区甚至宜居到不用种地,仅靠自然生长的果实和农作物都能够填饱肚子。
美洲不用多说,虽然尚未开发,蚊虫瘴气甚多,但是相比较于贫瘠酷热的中东地区和寒冷的北欧,显然更加宜居。
当然,需要付出大量成本进行开发是必然的。
“没有国家,多是大小部落,生番蛮夷,不通教化!”赵泗开口说道。
“此地人种,和中原人相貌无二,以部落为制,大小部落林立,草民帅船员于此登陆,获赠饮水果食粮食以为饱腹,并以兵刃互贸,虽不通教化,但易于沟通。”赵泗沉吟一下指向非洲继续开口。
“此地人种,肤黑如墨,面若恶鬼,劫掠成性,又因此地气候宜人,无需种地即可得活,皆好吃懒做,又劫掠成性……”
“此地呢?”始皇帝又指向欧洲,也是赵泗标注的宜居带。
“此地或有城邦国家,只是语言不通,草民不甚清楚,此地人种鹰鼻异瞳,有红发,黑发,棕发,金发……形态不一。”
始皇帝微微点头,客观来说,欧洲这块距离大秦还不算太远。只是西北之地荒芜,难以通行,恐怕要走海上。
而非洲美洲距离大秦就有些远了,哪怕是走海路往返一趟恐怕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出于习惯,始皇帝本能的衡量了一下出兵的成本和纳入统治以后可能面对的问题,发现不管哪个地方似乎都距离过远,几乎无法传达王命。
况且,这些地区各个都比大秦广袤,秦以一国而吞六国都有些力有未逮之处,更何谈跨越如此距离去鲸吞天下。
况且面前少年给的地图是真是假谁也说不好。
毕竟这个时代并没有所谓的世界地图,赵泗就是第一批环游世界的人,没有任何人能够佐证他说的话。
而且,始皇帝敏锐的发现,赵泗所画的世界地图,以及对宜居地区的描述,竟然和大九州说某些地方能够照应的上。
古人虽然未曾有过环游世界的壮举,但是对于外面的世界或多或少都有所猜测。
古人认为天圆地方,地有九州,九州即指中原宜居一代,除了九州,便是一些边边角角的地方,诸夏已经占据了世界最为广袤的领土。
夏商周时期,九州说一直是对世界主流的认知。
至春秋战国时期,随着时代的发展和开扩,诸夏的脚印不断向外扩张,开疆扩土,九州说的局限性越来越大。
阴阳学家代表人物五行学说创始人邹衍提出了大九州说。
所谓中国者,於天下乃八十一分居其一分耳。中国名曰赤县神州。赤县神州内自有九州,禹之序九州是也,不得为州数。
中国外如赤县神州者九,乃所谓九州也。於是有裨海环之,人民禽兽莫能相通者,如一区中者,乃为一州。
如此者九,乃有大瀛海环其外,天地之际焉。
即,中国不过是宇宙的八十一分之一罢了,大禹所说的九州,不过是赤县神州下的九州。
而世界之外如赤县神州一般的,还有九个,被高山和汪洋分割,永远不得相见,故而习俗也于诸夏不同。这是中九州。
如中九州者又有九,被分割开来,互不接触,这是大九州。
邹衍提出的大九州说相比较于小九州说更加完善,迅速流行起来风靡一时。
而至始皇帝一统天下,诸夏之地混为一谈,小九州说的市场再次降低,又因为秦国的制度,以及秦国统一以后对外界缺乏认知,大九州说一度成为官方认可的主流学说。
始皇帝,不可能不了解大九州说。
大秦一统天下以后,大秦的军功制度,大秦未来想要持续对外战争,都需要大九州说的理论支持。
赵泗送上来的世界地图,就有点大九州说的影子。
富饶强大的大秦在世界上也只是一隅之地。
宜居的环境不止大秦一处,值得大秦征服的土地还有很多。
只是某些地方和大九州说还是对应不上。
赵泗当然不知道什么大九州说,以他历史爱好者的身份,能知道大秦二世而亡,能说上几个知名人物已经算是不错了。
毕竟在赵泗的印象中,九州一直也是指的中原大地……嗯……毕竟中原地大物博看不起蛮夷荒芜之地早就成了刻板印象。
(ps:主角并没有对外面的土地命名,之后命名不会沿用澳洲欧洲等现代名字说法。以前看小说总觉得主角发现新大陆还用什么欧洲澳洲美洲很尬,这回轮到我写就以大九州学说的理论来进行命名和划分吧。)
始皇帝!
赵泗没想到始皇帝居然亲至此地。
“王上令,诏赵泗晋见!”
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赵泗没有过多犹豫,回到船舱收拾完准备进献的东西后泰然下船。
下船以后,方才宣令的中年男子领着赵泗朝着正中央最大的驾撵走去。
始皇帝和上卿蒙毅一同自驾撵之中走出,陪同者还有左丞相李斯。
赵泗不敢逾矩,躬身行礼,恭迎始皇帝。
只从眼角的余光却可以看到,始皇帝身形高大,远超旁人。
“徐福何以不归?”始皇帝没有让赵泗抬头,直接开门见山。
声音略轻,听起来似有一些中气不足。
“寻仙不得,畏陛下怪罪,不敢归秦。途经扶桑,见山川广泽,胁船员滞留于此。”赵泗如实回答。
事实上,在赵泗靠港之前已经派船向琅琊当地官府汇报了具体情况,不用再过多解释。
“尔又为何不滞留扶桑?”始皇帝再次开口,声音平和,听不出半点情绪。
“身负王命,死不敢忘!虽受徐福胁迫蛊惑者众多众多,却不缺舍生忠君之士,臣于五年之前,集九百义士,夺船三十,乃逃离扶桑,继续为陛下寻找蓬莱仙山。”
始皇帝点了点头笑了一下。
“忠君之士?”
不像是夸奖,但是也不像是讽刺,说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意味,仿佛就是单纯的重复了一下赵泗的话。
“仙药找到了?”始皇帝看向赵泗挎在身上的包袱。
归秦汇报不可能一一细说,只是说了徐福违抗王命,赵泗夺船出走继续为始皇帝寻找仙药的事情,始皇帝并不知道赵泗是打着寻仙的幌子环游世界,故而心中略有期待。
如今是秦王政三十六年,始皇帝的身体已经略显虚弱,年龄算不上老迈,却已经感受到江河日下的迟暮。
“未曾……”赵泗摇了摇头。
“那可曾遇见仙人?”
“未曾。”赵泗又摇了摇头。
“那可曾找到蓬莱仙山?”
“亦未曾!”赵泗依旧摇头。
在数十年追求长生的日子里,这并不是始皇帝第一次失望,但脸上还是划过一丝遗憾。
表情的变化转瞬即逝,仿佛从未存在。
“无功而返,此乃死罪!”
始皇帝开口,声音依旧古井无波,听不出来失望,也听不出来愤怒。
事实上徐福并没有骗人,始皇帝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组建这个时代第一支能够跨海航行的船队,又集三千童男童女,各行各业工匠乃至于农夫,备三年之衣物粮草所需,甚至在出海之前还派兵于海边射杀蛟鱼,徐福如果空手而归,等待他的注定是死亡。
也或许这次出海本就是一场骗局。
或许定居扶桑在此地落地生根本就在徐福的计划之中。
徐福不止一次出海为始皇帝寻找蓬莱仙山,只是每次都一无所获。
偏偏只有这一次,徐福的要求分外离谱。
三千童男童女,各类工匠各行各业的人才,粮草衣物乃至于农具应有尽有……
这样的配置在这个时代压根不像是寻仙船队,而是开扩移民的船队。
赵泗脑子里闪过一个又一个猜测,最终开口回答。
“民为陛下献物而归!”赵泗打开跨在身上的包裹。
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在被赵泗从包裹里面摊开放在地上。
始皇帝低头看去,只见其中杂七杂八。
有沾满泥土的块状物,还有黄澄澄的大棒子,有如人小指红彤彤的物事,还有一块卷起来的破布。
始皇帝可以肯定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自己在大秦从未见过。
想来应该是海外寻找到的稀罕东西,还有那块卷起来的破布,又是什么东西让这少年如此重视?始皇帝提起了几分好奇。
出海寻仙,本就是九死一生。
徐福多次寻仙未果,始皇帝若不是为了那一丝虚无缥缈的希望,恐怕徐福早就身首异处。
这次出海,徐福滞留海外其实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如果他空手而归,始皇帝必杀之。
这一次,于以往不同,投入如此人力物力,空手而归本就是严重的过错。
但这只针对于徐福。
始皇帝并没有迁怒的心思。
徐福是徐福,船员是船员,这样的罪责落不到他们身上。
更何况,始皇帝并非滥杀之人。
只是徐福不敢归秦,面前的少年口中声称夺船出海以后又寻仙五年。
究竟是什么东西,能够让面前少年笃定,能够保住船上人员的性命。
虽然,摊在地上的东西平平无奇,甚至看起来还有点脏。
但,人参首乌刚从土里出来的时候样子又能好到哪里?
说不得便是延年益寿的宝贝,始皇帝忍不住心中又多了三分期待。
始皇帝先是指向赵泗绘制的世界地图开口问道:“这是何物?”
赵泗当即捧起世界地图起身开口:“此乃臣五年以来,环游世界,而绘制的世界地图,此方天地,尽在其中,献于陛下,还请陛下一观!”
赵泗心中没来由的提起几分期待,相比较于送上红薯土豆玉米这种结果既定的东西,献上世界地图更容易让赵泗打起兴趣。
红薯土豆玉米这三种农作物,只要掌权者不是傻子都知道推广地方,当主粮肯定不可能,但是兜底饱腹却没有问题,这种提升生活下限的农作物没道理不进行普及。
而世界地图不同……包含了太多可能,上一辈子想了许多次的问题,现在却可以直接看到答案。
地图?
听到献图,始皇帝的眼睛条件反射的眯了起来。
上次给自己献图的是谁来着?
荆轲?还有个叫秦舞阳的倒霉蛋!
那一次的危机,历历在目,若非药师夏无且掷药相救,恐怕就要身负重伤!
也正因为如此,献图,总是会让始皇帝联想到一些不那么美妙的事情。
始皇帝陷入了沉默,随侍始皇帝左右的蒙毅眼疾手快,上前接过世界地图躬身献于始皇帝。
“陛下请看!”
蒙毅第一时间双手摊开地图,不是先看地图内容,而是检查里面有没有匕首之类的凶器,突出的就是一个专业。
赵泗也想起来了什么。
“条件反射了属于是……”赵泗暗暗想到。
“回去告诉你父亲,将此事上书一封,急奏陛下。”王翦开口说道。
制盐之事事关重大,王翦人老成精,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相比较之下,大巡天下反而可以暂且放下。
当然,王翦也可以选择置之不理,按部就班的上奏朝廷,经由朝廷自行度量是否急奏始皇帝驾撵。
王翦选择卖赵泗一个好。
王翦虽然人在老家,但是消息灵通,对于赵泗也略有耳闻,而且王离中间还宴请过几次赵泗,提出过要将家中舞姬赠于赵泗,不过被赵泗回绝。
王翦能够看得出来,如果不出什么特殊情况,赵泗未来的进步空间很大。
和自家孙子同龄的赵泗,太过于根正苗红。
先是孩童时期信奉王命出海寻仙。
尔后被徐福哄骗海外意图自立,赵泗毅然夺船出海不负王命归秦。
大义加身,就算赵泗没有什么功劳,未来的发展前景也很大。
也就是赵泗籍贯不清,要是籍贯再是土生土长的老秦人,那未来可以说是不可限量。
王家,到了如今的地步已经不需要什么功劳了。
王家也不需要第二个王翦,王翦年轻的时候得罪了很多人,和始皇帝的关系也一度僵硬。
如今,王家需要的是朋友。
“大父腿还痛么?”既然王翦已经决策,王离也就不再多想。
王翦动了动自己的腿,小腿麻木,动弹起来十分吃力,稍有不对刺痛感便会袭来,只得摇了摇头。
“还成……”王翦低头看向自己麻木的裹在兽皮下的小腿。
昔年征战天下,为王先驱,何等意气风发,如今天气稍有不对,连站立行走都颇为艰难。
“我给大父泡脚,暖一暖身子!”跪坐在一旁的王离抬起头,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
“这会才想起来?”王翦哼了一声,王离挠了挠头屁颠屁颠的去给王翦打水。
看着自家孙子呆头呆脑的背影,蹲坐在胡凳上的王翦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王离这孩子,确实天性愚钝。
但是为人不争,不怒,憨厚,纯善,相比较于王贲少了几分脾性,但是却是难得能守家的孩子。
王贲,不止王离一个孩子。
王离也不是唯一的嫡子。
王离在所有嫡子里面也绝不是最出色的那个。
只不过王离年龄最长,是嫡长子,虽然王贲不喜,但是有王翦压着,王离地位固若金汤。
王贲不喜王离,王翦却极爱王离。
王离这孩子听话,憨厚,老实,也无甚大志。
王贲有一定天资又如何?比不上蒙恬蒙毅两兄弟在王前亲近,关系又势同水火。
王贲又做不到力压群雄独一无二!
更何况王家也不需要第二个能力压群雄之人。
王贲总是骂王离不争气,却不知道王翦已经不知道给王贲擦了多少次屁股,若不是王翦老成持重,多次退让,主动修复关系,王贲早就在群臣之中被孤立开来。
王离屁颠屁颠的打好热水,过来为王翦脱去鞋子袜子,将王翦的脚放在水盆之中。
王翦看着面前一幕忽而感伤。
许多年前,蹲在这给自己洗脚的王离还是个小毛孩子,如今却已经成了能够持家的大小伙。
“王家,以后还得靠你啊……”王翦声音意味而又悠长。
“啊?”
“不是还有我爹嘛……”
夜色之中,爷孙的声音若隐若现……
翌日……
关内
下邺乡,彻林里。
此地和邺下只不过颠倒了一个顺序,不过距离却相差甚远。
下邺是关内一乡,此地临华山之天险,原来此地是一处军所,后来因为天下一统,军所位置转移至往东一百多里之外,此地新迁民户,又成一乡。
这也跟始皇帝平定天下以后无地可封有一定的关系。
秦朝的军功爵赏罚严明,有功赏,有过罚。
平定天下的过程中,秦人受功者比比皆是。
而往前至商鞅变法时期,秦国就开始实行军功爵制度,直至平定天下,有功之士不知凡几,故而秦国本土之地,封到最后几乎已经封无可封。
始皇帝虽然享受了先人遗泽,同时也得到了前人留下的沉重的包袱。
始皇帝在分田的时候只能想法设法化解矛盾。
关中没有好地了,但是还有一些荒地,还有山地,洼地,凑合凑合也能封赏。
关外新征服的六国之地大把,也可以封赏。
下邺乡就是这种情况,此地军所废弃之后,连这般山地也拿出来封赏士卒。
没办法,关内剩的地是真的不多,只能挤,愿意去关外的老秦人始皇帝还是很大方的。去的地方越偏远,给的田地奴仆钱财越多。
而且当地良田也是优先分给老秦人,连带着无爵无功的老秦人也被始皇帝强行迁移出去一大批。
总之是想尽一切办法把老秦人撒出去。
下邺乡彻林里这一批,便是伐楚老卒。
先后经历了两次伐楚战役。
一次是李信伐楚,一次是王翦伐楚。
他们只是伐楚士卒微不足道的几个。
后来因功于下邺乡受田。
可以说整个彻林里都是有功之士。
小的有公士,大的有不更……
整个彻林里一共三十七户,一百二十多人。
人口不是很多,盖因为此地不好耕种,虽然授田不少,但是能够长粮食的地方不多,压根养活不了太多人。
此地一些便于耕耘的地方皆被开垦为田地,种不了粮食也稀疏的种的有蔬菜大豆。
年轻人在田间耕地,上了年纪的老卒有的坐在门槛上,有的带着刚刚出生的幼童,偶见稚童在地头玩耍,虽然人口不多,却颇像一处世外桃源。
眼下,一道嘹亮的声音于村口响了起来,打破了这份宁静。
却见一个骑马的英气青年,在村口大声呼喊。
“大父!我方才听县尉说,徐福出海的船队回来了!”
一个抱着一捆大豆的老卒忽然身子一顿,大豆杆子洒落一地。
少年翻身下马捡起来爷爷掉在地上的豆杆开口说道。
“我听县尉说,月前,船队于琅琊归来,有的陛下已经发落原籍,有的被带至蓝田大营!”
“大兄会不会就在其中!”
“啧,还以为曲辕犁一出大杀四方,起码得节约个一半的效率呢…”赵泗摇头失笑。
一旁正在满脸笑容听着军匠们赞叹的王离闻言偏头看过来开口说道:“吃土更深更牢,又不累耕牛,制造所用木材差不多一样,速度还快了三分,这曲辕犁还有不足?”
“足了足了……”赵泗笑了起来。
对于古人而言,提高三分之一的效率已经算得上大提升和跨时代的发明了。
古代不可能如同现代一样,一个新的东西直接导致生产力提高数倍。
事实上直至清朝,良田耕种得小麦平均亩产也只能达到两百斤。
对比秦朝,提升也并没有很大。
粮食产量大跨步的提升,还得是化肥农药出来以后。
不然,再怎么堆肥也好,顶破天也就一亩地收成个三百多斤,还得天时地利人和。而且根本无法扩大规模。
王离很是兴奋,毕竟这件东西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督促诞生,按道理来说他是有三分功劳的。
而且涉及农具,可能会引起始皇帝重视。
王离即刻派人去将刚刚实验过的长曲辕犁封存起来,打起来报告。
这玩意按理是交给地方政府,然后地方郡县进行核对,确定效果以后核定奖励。
但谁让王离是三代?
作为大秦唯一一个彻侯的亲孙子,王离是可以直接上报朝廷的。
甚至于夸张一点,可以让他爷爷亲自去找始皇帝私底下说。
“我会上书报于陛下,放心,你的功劳我不会私吞。”王离显得十分大方。
“不过陛下眼下正在大巡天下,如这般事情,只能等到陛下回转咸阳以后再论功行赏。”王离解释了一下。
始皇帝大巡天下并非就不理政务了,事实上,始皇帝大巡天下期间,会随身带一批心腹,蒙毅负责制定行程规划,天下大小事,皆入始皇帝驾撵之中。
而咸阳留下的官员则负责处理日常事务应对。
不过像这种事情,咸阳这边肯定不可能直接送给始皇帝,王离更不可能闲的没事通过驿站给正在大巡天下的始皇帝传信,虽然理论上来说他有这个能力。
这个时代连直辕犁在天下都不算普遍,贫农多用耒耜,故而曲辕犁的诞生还真不算甚么大事,普通百姓买不起大件啊……
若是像明清时期,犁具普遍进入千家万户,这个时候能够让犁具的耕种效率提升三分之一,恐怕就真是震动朝廷的大事。
说白了还是小农家庭用不起价格高昂的犁具买不起耕牛,相应的导致了改进犁具受益的群体并不多,也就间接的导致功劳缩水。
说白了,功劳大小,全看上位者的眼光长远与否。
小说里写的什么掏出红薯土豆直接封侯那是以现代人的角度来意淫的。
事实上红薯就是明朝人陈振龙冒着生命危险从海外传回中国,也没见陈振龙封侯,甚至朝廷连像样的表示都没有,若不是当地饥荒欠收,陈振龙父子极力上书推广红薯,恐怕红薯能不能普及开来都是问题。
赵泗做事情的出发点,更多是历史意义,而非现实意义。
就封建社会而言,唯有盐铁可称重器。"
王离也跟着模仿,嘴里果然舒服了很多。
只是一时不备,嘴巴里因为不断的麻辣刺激分泌的晶莹口水顺着嘴角泄出一坨滴滴答答的落在衣服上地上。
赵泗正在吐气,张着大嘴流口水的王离,大笑了起来。
王离的形象,逐渐被他撕下标签,而活生生的在他脑海里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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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相视而笑,前仰后合。
待到许久,二者口腔的麻木逐渐缓解,这才开口。
“辣椒这一味香料,真是人间极品!”王离感慨到。
虽然后劲很大,但是香也是真的香。
又闲聊片刻之后,赵泗注意到天色已经逐渐暗淡,于是开口说道:“天色已晚,余该告退了。”
王离摆了摆手:“这海外风物尚未讲完,可不准走!”
说罢,王离笑眯眯的拍了拍一旁开口道:“今日,你我抵足而眠!”
听起来有些强人锁男,但是这正是这个时代表达友情的一种高端方式。
意味着二人友情的进阶,退一步说,抵足而眠也不过是互联网发达以后强加了某些奇奇怪怪的含义,上学那会没有互联网,拉着宿舍的铁板床拼在一起唠嗑并不在少数。
而在古代,抵足而眠可是友情达到一定程度才能够解锁的事情。
也并不是真的就两个大老爷们抱在一块贴贴,无非就是睡在一张床上,这个时代的床其实蛮大的,俩人基本上靠不到一块去。
赵泗笑道:“善!”
他知道,王离对自己友情的高度提升并非一顿火锅能够办到的事情。
金手指,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而对于王离而言,和赵泗的相处很轻松,很随意,很舒适。
在得知自己身份之时,赵泗并未前倨后恭,虽有惊讶,但一切如常。
同时,赵泗身上还有许多故事,少量的故事吸引女性,大量的故事吸引同性。
赵泗年纪轻轻,就敢夺船出海,漂泊海外,不负王命,这对于同样正值青年的王离来说,甚至有一种莫名的向往甚至于崇拜。
再加上一些从最初就看赵泗的顺眼亲近,故而才有了饱餐以后的友情升华。
男人的友谊很少有日久生情,很多情况下,一顿饭,几句话,就能够分辨出来这人对不对自己胃口,能不能成为交心的朋友。
夜色已深,屋内二人仍有声音时不时传出。
直至月上中天,屋子里响起来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翌日醒来,赵泗带领船员们播种红薯土豆玉米以及其余各类蔬菜水果种子,规划土地。"
度量衡和货币改革,加上六国旧地并不是那么忠心的吏员官员以及把控地方经济的旧贵族,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可想而知。
由官员吏员引发的恶政,推到国君身上那是传统技能。
而始皇帝为了进一步毁灭六国遗留的烙印,又在天下范围内禁绝淫祀。
何谓淫祀?
说白了就是秦国不承认的节日和神灵祭祀。
李斯和始皇帝固然考虑到了地方的不适应,并非单纯的将大秦的节日和习俗信仰强加于六国之地。
而是在商议之后,结合现状,以大秦为主,六国为辅的祭祀信仰节日。
譬如屈原的祭祀,始皇帝就并未禁绝。
事实上对于地方名人名臣,只要不是誓死抗秦派的,基本上始皇帝都没有禁绝祭祀。
可是就算如此,依旧对地方习俗信仰造成了极大打击。
譬如某些地区野合的习俗和风气,就因为始皇帝这次改革被明令禁止。
而百姓愚昧,对于所有不适的徭役和政策全部归于秦。
故,民心沸腾!
另外,也就是最关键的一点。
徭役!
秦朝时期的徭役太多太多!
秦始皇陵,长城,阿房宫,各地驰道,南越开扩,陇西进取……
每年的徭役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这些每一个都是极其庞大的工程,每一个都不是短时间能够完成的,甚至于在原本的历史上,直到始皇帝死去都尚未完成。
对于六国百姓而言,度量衡货币改革挨一刀,有点疼,但是能忍。
习俗的强行更改,可以强行适应。
严重的徭役,外加上高昂的赋税,已经让他们痛不可耐。
始皇帝都知道也都看得见。
但,他能够压的住。
他心里很清楚现在大秦从上到下矛盾重重,全赖他一人系之。
他也曾求变,才有了淳于越和李斯的斗争。
最终,他选择了李斯!
选择淳于越,他可以现在放下。
如周天子一般,享八百年国运。"
老者僵硬身子,脸上神情极为复杂。
“你可有向县尉打听?”季常开口问自己孙子季成。
“县尉说,记得清户籍者在琅琊都已经重制验传发落原籍,记不清户籍的就被送到蓝田大营,落户咸阳。我问县尉,县尉也只说,兄可能就在蓝田大营之中。”季成开口说道。
赵泗出海于琅琊归来是一件不小的事情,毕竟当年徐福出海寻仙声势浩大。
而且二十多艘海船也遮掩不得。
徐福出海本就带有特殊使命,私底下知道这件事的也都传的沸沸扬扬。
具体赵泗献上了什么东西没人知道,被带到蓝田大营也没人知道。海外发生了什么,目前也是一无所知。
却偏偏是因为如此,船队归来之事才暗中流传开来。
现在毕竟是古代,消息传播速度比较慢,因为时间不长的原因,没有来得及传播开来,故而还没有掀起什么大的舆论。
知道这件事的人也只是知道徐福出海的船队回来了。
始皇帝并没有过多遮掩,故而赵泗一行人的行踪本地县尉也能够略知一二。
“兄出海的时候年龄不大,海上漂泊许久,可能忘了籍贯所在。”季成开口劝慰自己的爷爷。
实际上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死在了海上。
因为季成听县尉说,这次回来的海船才十几艘。
当年徐福出海声势浩大,带走人手都将近万人。
只不过,季常和季成都很默契的没有提起。
季成还在劝慰大父季常,猛然低头,却发现大父季常满是沟壑的脸上已经是老泪纵横。
“泗儿少时最爱大父,你和泗儿兄弟友爱,便是挨打挨骂都要争在你前,怎会忘了家在哪里?”季常颤抖着手擦拭眼角的老泪,双腿一晃几乎站立不稳。
“大父,你放心,兄生来受人亲近,便是在海外也有人护着,一定不会有事。”季成扶住大父季常晃悠的身子。
“我晓得……我晓得……我是对不起乃兄,我怕乃兄不是想不起来籍贯,是实在不愿回来啊!”季常扶住孙子的肩膀颤抖开口。
“兄怎会如此?”季成摇头!
季常却拍了拍身形已经高出自己一头的孙子的臂膀,沉默许久才开口道出实情。
“当初……应征跟随徐福出海的童子,本该是你。”
季成一听,呆立当场!
他打小和兄长季泗关系就十分好。
他年纪比季泗小两岁,父亲应征死在陇西,季成就跟随着爷爷和兄长季泗一起长大。
兄长性善,又聪明伶俐,还护着自己,又是村子里头的孩子王,天生受人亲近,哪怕是村子里性格最为古怪的孤寡老头,见了季泗都会露出笑容,甚至还会招呼季成季泗兄弟俩在自家吃饭。
季成也因为此,打小崇拜自家兄长。
村子里的大小孩童,不论性格如何,季成只要是跟在兄长屁股后面,都没受过半点委屈。
虽然和兄长已经分别八年之久,但是兄长依旧在自己脑海之中历历在目。
那是何等快乐的时光,不管自己想要干什么兄长都会帮自己。
直到兄长走后,村子里性格古怪的孤寡老头开始不待见他,甚至有同龄的孩子欺负他,再也没有兄长为他出头了。
打那之后他都无比怀念兄长,直到他长成一个少年,直到他后来因功当上了亭长即将成家立业……他都老是会想到兄长季泗。
可以说,兄长在季成的童年十分重要,甚至充当了季成的半个父亲,陡然听闻大父季常的话,季成如何不明白什么意思?
这分明是,自己的兄长季泗,替自己应役了。
“大父!”
季成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爷爷季常。
“大父!大父!”
季成跺了几次脚最终说不出来什么责怪的话。
“大父,何至于此啊!”
季常闻言,只是沉默,沉默……
沉默许久,季常才抬头看向季成。
“是大父偏心……你和泗儿本不是亲兄弟,家里又只留了你这么一个独苗苗,大父又如何忍心让你漂泊海外,孤苦伶仃……可是征役如火,又是为王上寻长生不死之仙药,躲不得分毫……”
季成张了张嘴,也陷入了沉默。
得……又得知一个大料。
他现在脑子有些混乱。
自己最敬爱,甚至于当成了半个父亲的兄长是为自己顶役而去出海。
嗯……然后,大父又告诉自己,之所以让自己的兄长顶役,是因为兄长不是自己的亲生兄弟。
自己是季家唯一的独苗?
季成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我又何尝不是把泗儿当成亲生孙子看待……”季常老泪再次纵横。
“非我所愿!非我所愿啊!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又何尝不心疼!”
季成只能一边安抚大父情绪,一边询问事情具体经过。
季常一边老泪纵横,一边颤抖着声音娓娓道来。
自己出生那年,母亲产后没几天就病故了。
也就是那个时候季常捡到了两岁的季泗。
再之后父亲于陇西战死,不过在战场上杀敌六人,刚刚三岁的季成也因此袭爵上造。
再后来就是徐福出海,应到了季成身上。
季成自己本人一无所知,只有爷爷季常和哥哥季泗知道。
季常最后以商议的口吻询问季泗能不能为弟弟季成应役。
季泗沉默了两天之后就同意了,再之后,就是跟随徐福出海,再也没了联系。
“怪不得……兄最后几日,一直不同我言语?”
“本是我该应役?兄又何故受此之害?”季成拍打着自己的大腿。
“我能长至今日,不知受兄多少恩情,无论如何,也该把兄请回家中。”季成没有过多苛责大父季常。
不论愿意与否,他都是受益者。
事已至此,兄长至今没有下落只有两个可能。
一是滞留海外。
二再蓝田大营!
不管如何,也该把兄请回家中!
长兄如父!
长兄如父!
不管怎么说,这个恩情,他这个做弟弟的,都得还。
不论是否是亲生兄弟!
(ps:备注一下吧,很多人说秦人死在战场上子孙可以继承爵位,实际上是错的,死在战场上的爵位不能继承,能继承的是功劳。你死于哪场战役,你的功劳没有办法向你发放,才会由你的后代继承。秦朝的世袭爵也很珍贵。要是死在战场上爵位就能够让子孙继承,得有一大票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去奋不顾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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