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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本小说女权至上!家有六个美男是什么体验

忘川秋水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女权至上!家有六个美男是什么体验》中有很多细节处的设计都非常的出彩,通过此我们也可以看出“忘川秋水”的创作能力,可以将言卿江雪翎等人描绘的如此鲜活,以下是《女权至上!家有六个美男是什么体验》内容介绍:“妻主,您醒了吗?”上辈子喝啤酒把自己炫死后,她魂穿到了女尊世界,成了美男的妻主,还是六个!开局就有柔弱美男跪在门外,等着给她穿衣洗漱。这这这!简直不要太美了!从此听戏曲,喝花酒,被六个笨蛋美男伺候得舒舒服服,生活不要太快活。直到某天,自己玩过了头,六个美男都集体黑化了……...

主角:言卿江雪翎   更新:2024-09-19 03: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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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言卿江雪翎的现代都市小说《全本小说女权至上!家有六个美男是什么体验》,由网络作家“忘川秋水”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女权至上!家有六个美男是什么体验》中有很多细节处的设计都非常的出彩,通过此我们也可以看出“忘川秋水”的创作能力,可以将言卿江雪翎等人描绘的如此鲜活,以下是《女权至上!家有六个美男是什么体验》内容介绍:“妻主,您醒了吗?”上辈子喝啤酒把自己炫死后,她魂穿到了女尊世界,成了美男的妻主,还是六个!开局就有柔弱美男跪在门外,等着给她穿衣洗漱。这这这!简直不要太美了!从此听戏曲,喝花酒,被六个笨蛋美男伺候得舒舒服服,生活不要太快活。直到某天,自己玩过了头,六个美男都集体黑化了……...

《全本小说女权至上!家有六个美男是什么体验》精彩片段


他重重地闭上了双眼,强忍着那些疼,

幸亏方才跑得快,不然就露馅了,兴许得叫那人看出来。

许久,他长吁口气。

“妈的,劲儿还怪大的,一拳把老子后背捶崩了。”

反手摸了摸伤口,顿时疼得“嘶”地一声,直龇牙咧嘴。

江斯蘅心情不好,就觉得那位言妻主有点奇怪,跟撞了邪似的。

今儿见面不但没抽他、打他,居然还反过来关心他?

顿时又一脸恶寒,

“总觉得她没憋好屁。”

他啐了一声,眼底阴鸷一闪而逝。

这时巷子尽头,有人鬼鬼祟祟地探头一看,“江四爷,您回来了?”

那人有些胆怯,但显然是认识他的。

江斯蘅嗯了一声,想了想,道:“找几个人,去隔壁书斋盯着一点。”

“啊?又有人欠钱不还想赖债?”

江斯蘅冷笑着一撇嘴,“真要是赖账还好了。”

但转念一想,那姓言的害他们兄弟浑身没一块好肉,这又何尝不是一笔账?

可惜,在官媒偏袒下,这注定是一笔烂账,根本讨不回来,硬想讨债没准还得死全家。

心气一沉,他眉眼再次阴沉了许多。

这时,远方有人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江四爷!不好了,出事了!”

“您家二哥出事了!”

江斯蘅脸色丕变:“出事?老二怎么了,还有小五呢?他俩不是在衙门?”

前些天因那姓言的深夜求欢,老二推了那姓言的一把,回头就叫姓言的闹上了换官府。

于是老二就叫衙门抓了,小五也惨遭连累,这几日那哥俩一直在县衙大牢刑房里蹲大狱。

而那人则是拍了下大腿,“这、这……哎!总之您先跟我来!”

他实在不知该咋讲这件事,只好扯着江斯蘅就一路狂奔。



言卿在书斋里逛了一圈,买了几本书,本来想付账,奈何刘掌柜一听就满脸惊悚,差点没当场跪下。

“言小娘子,您可甭消遣我老刘了,这钱我哪敢收啊?”

他冷汗都快流下来了,今儿若收了这笔钱,回头官媒就得找上门,这不是自掘坟墓么?

刘掌柜苦着一张老脸道:“您若当真过意不去,我就先挂个账,回头再让您那些夫婿过来结一下?”

言卿一时窒息,就不明白,

她人在这儿,钱也在,又不是没钱,何必赊账,何必费那二遍事?

但一看这刘掌柜冷汗涔涔,心想估摸着又是这女尊世界某个奇奇怪怪的风俗,她心里也无语了一阵儿。

“那,成吧,就先挂账吧。”

本来还想再逛逛,可因着这一茬儿,她也没那个兴致了,于是捧着一摞书,满脸莫名其妙地往城外走。

期间路过县城府衙,

“江老四,我看你是活腻了!”

“别人拿你当疯子,敬着你大名,但老子可不怕!”

“也不看看自个儿算什么东西,还敢在老子面前耍横?”

自从言卿进城后,这小县城就冷冷清清的,一片萧条。

哪怕想从中找出一个活人来都不容易,尤其这街面上一直空空荡荡的,啥啥也没有,猫狗都鸟鸟悄悄藏起来,蚂蚁都钻进来了地缝里。

突然听见这阵嘈杂声,言卿还觉得挺稀奇的,可接着,“江老四?”

她“咦”地一声,猛地反应过来,那不是她家爷们儿吗,那不是之前那个阴阳怪吗?

咋,这是跟人干起来了?

她三两步凑上前,就见这边围着一群人。

一个身材高大的衙役手持长刀威风凛凛,后头还跟着十几个在衙门当差的捕快。

而这人一只大脚正踩在江斯蘅背上,一脸的猖狂冷笑。

“也不打听打听哥们儿这名声,就你这样的还敢来咱府衙前放肆?”

“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那人脚下不断发力,偏巧这江斯蘅浑身全是伤,偏巧那背上的伤势犹为重,只是叫旧布黑衣遮挡着,便是有血,也早就叫黑衣遮掩了,难以看一个分明。

他俊美的面容微微发白,但不知怎的,那脸上全是惊人的狠劲儿。

眉眼间的阴鸷已似浓墨,深邃的黑眸更像是豺狼一样。

但他咬着牙,竟又是笑吟吟,唇边挂着一抹血,可神色又有些疯狂。

“仗着人多偷袭算什么本事?忘了老子上回把你揍的那个狗熊样儿?”

他竟还呵地一声,一脸的阴狠冷笑。

而那衙役脸一沉,“我看你是真不知死活!”

江斯蘅又是嗤地一声,“有种就一刀宰了我,不然就少在那儿放屁!”

他眉眼一掀,满是嘲讽,气得那人又是一恼,都不禁咬起牙来。

正巧这时,

“言小娘子!您您您咋来了?”

外围,有人认出言卿,一看见这言小娘子就不禁哆嗦起来。

那衙役听得一愣,旋即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本就有伤在身,方才又叫他让人放暗箭偷袭的江斯蘅,他脸上也不禁挂起了冷笑。

“言小娘子?哈哈哈,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这衙役姓陈,他粗犷一笑,而后便如龙行虎步,一边抱着拳头直拱手,一边大步流星地直奔言卿而来,

而其余人则是纷纷避让向两侧。

江斯蘅也已从地上起身,他垂了一下眸,拍拍身上沾着的这些土,又按住了自己的肩膀,冷冰冰地没多少表情,但用力拔出刺穿肩膀的箭矢丢在了地上。

旋即,他神色一阴,看向了言卿那边。

陈衙役道:“久闻言小娘子生得一副花容月貌,今日一见果然不虚!”

“不过,言小娘子可知?”

陈衙役又冷笑一声,瞥了一眼那江斯蘅,道:“按咱这大梁律例,为夫者当以妻为尊,若同旁的女子不清不楚,那便是冒了天下大不讳,礼法难容,当依法论处!”

言卿觉得这人没安好心,她瞥眼江斯蘅,又冷清着一张脸,“有话直说。”

陈衙役一怔,接着又笑一声,“鄙人不才,也不过是想提醒一下言小娘子罢了。”

“您可知我嵊唐县有一地下钱庄名叫赤牙钱庄?”

“而那赤牙钱庄的幕后东家,乃是一位孙姓妻主。”


“……”

沉默许久后,她长吁口气,“我没有在威胁你,我只是想分开过日子,你们怕我,惧我,我很清楚,既然如此不如一刀两断,也免得相见相厌。”

“请妻主责罚!”

他还是那句。

而他身后,江雪翎也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垂了垂眸。

虽然四哥之前曾阻挠过他,但此刻在四哥身后,他同样屈膝下跪,如四哥一样,俯首,叩首。

“请妻主责罚!”

因听见了他的声音,江斯蘅身形微僵。

他咬紧牙关一言未发,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但双目之中,血丝越来越多。

可言卿看了这一幕,突然费解的,荒谬的,无能为力的,嗤笑了一声。

“你们还真是……”

还真是,兄弟情深。

还真是,团结。

突然她就有点泄了力,疲倦地转身,背对着那兄弟二人。

“起来吧,都出去。”

她说。

两人都是一怔。

但,足足过了许久许久,兄弟二人依然是那副模样,依然在此长跪不起。

言卿没有回头,只是手一松,之前才刚收拾好的家当就这么掉在了地上,碎银从包袱中滚落而出。

而她自己则是慢吞吞地走向了屋子里那张小床。

她合衣躺下了,翻了一个身,背对着他们。

“……”

“…………”

这份煎熬,越发漫长。

不论是她,还是他,或者他。



言卿从中午躺到了晚上,那兄弟二人也从中午跪到了晚上。

直到她缓过这个劲儿来,从床上起身。

见那俩人还在跪着,她全当没看见,径直越过了他们。

还能怎么办,让她怎么说?

都已经让他们起来了,他们还在这儿犯倔,她又还能够怎样?

当言卿从二人身旁见过时,江斯蘅微微攥了一下拳。

以为那预想之中的责罚终于还是来了,可谁知,她就那么从他身旁走过。

而他身后,则是小六江雪翎。

言卿路过江雪翎时,身形微顿,但也就仅只微不可察的一下,旋即便再次迈出了步伐。

她渐渐走远了。

她走远之后,

江雪翎才颤颤巍巍地松开了一口气,“四哥……”

听出他嗓音沙哑,江斯蘅嗯了一声,想要起身,想转身看看小六情况如何,但跪了这么久,两条腿早就木了,强行缓解了半晌,才踉跄着起身。

当被他扶起时,江雪翎虚喘了一声,才问:“还跪吗?”

江斯蘅:“……”

难得沉默,无言以对。

许久,才摇了摇头,“不跪了。”

可紧接着,他又皱了一下眉,那模样仿佛越发困惑。

“她到底……到底怎么回事?”他不懂,不明白,实在是想不通。

仔细说来,好似从昨天开始,他家这位言妻主,就好似变了一个人似的。

只是他一直不愿相信。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早已是他们兄弟的真实写照。

江雪翎沉默了片刻,一边轻按着麻木的双腿,一边皱眉说:“我也不清楚,所以昨晚一听她下山,就以为是你们出事了。”

“我没事,”江斯蘅答了一句,又皱了皱眉,本来想把老二他们的事情告诉小六,但想了想,又咽了回去。

还是先别说了,说了也只会让小六担心。

半晌,江斯蘅又说:“走吧,回房。”

“我还是不太放心,今晚先留在家里过夜。”

江雪翎问:“那钱庄那边?还有孙娘子那边?”

江斯蘅薄唇一抿,眼底好似涌起了一些阴霾,“我想我大概能猜出是因为什么。”

只是,真若如他猜想的那般,那么,恐怕,他这次是真的麻烦大了。



言卿走进厨房,发现灶坑里的火早就灭了,锅都已经烧干了。


陈衙役眼底带着些恶意,

“据传那孙娘子早年曾对您家这四夫江斯蘅有知遇之恩,他也是为此才为孙娘子鞍前马后。”

“不过依鄙人之见,这一男一女之间……呵,哪有那么多恩情,保不准是有人想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言小娘子还是当心为妙。”

陈衙役在那儿可劲儿地讲着风凉话,而江斯蘅眉眼一沉。

个瘪犊子,这狗东西坏得很!

分明是想借刀杀人!

忌惮着赤牙钱庄那位幕后东家孙娘子,不敢拿他如何,所以才存心挑拨,想出了这种下三滥的恶毒计策。

心气一沉,江斯蘅又忍不住看向言卿那边,就见言卿神色淡淡,顿时他一颗心止不住地往下沉。

呵,罢了,左右他命硬,十年前险些叫亲爹卖给旁人糟践,当时没能死成,这一年在她手底下撑过无数个来回,也没能死成。

不过是一些皮肉伤罢了,便是往死里打又能如何?

想着,江斯蘅又沉沉地长吁口气,而后便徐徐地合上了眼,像是认了,不认也没办法。

但,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突然听见言卿开口,他眉心一蹙,旋即又睁开了眼,“自是有不少话想说,可便是说上再多,有用吗?”

纵使磨烂了嘴皮子,有用吗?

她们这些妻主从未拿他们当人看,又怎会管他是否冤枉,是否无辜?

莫说那姓陈的没安好心,暗指他不贞不洁与人有染,便是没这番指控,没这些挑拨离间,以她心性,不也还是说打就打,想骂就骂,又何曾考虑过其他?

江斯蘅心中戾气翻涌,但言卿皱了皱眉。

言卿皱眉,“你若不说,又怎知有用没用?人家都快骑你脖颈子上撒尿了,你就这么放任,宁可当一个哑巴?”

江斯蘅突地一怔。

“言小娘子!?”那陈衙役也是一懵。

言卿脸色一冷,“我自家事如何还轮不到你一外人在此掺合,此外,我懒得被人当枪使,你算计到我头上,想借我之手去铲除我自家夫婿,你又是安的一个什么心?”

陈衙役听得一惊,唰地一下,他吓出了满身的冷汗,

本以为这言小娘子狂妄自大挺好忽悠,可谁知?

噗通一声,他跪在了地上。

“言小娘子!陈某冒犯,陈某该死!您大人大量,求您海涵!”

他心惊肉跳地磕着头,还不忘往他自己脸上扇巴掌。

这些人什么毛病,动不动就跪得笔直。

她深吸口气,“滚!”

陈衙役听后一愣,旋即连忙立身,好像是生怕言卿反悔似的,赶紧带人有多远跑多远。

不久,这大衙外,

江斯蘅一脸错愕,他突然发现自己竟有些看不懂这个女人了,

按理她不是该气急败坏吗,不是该不管不顾地冲过来扇他一顿巴掌吗?

可怎又成了对他的维护?

“你到底在想什么?”

他一脸费解地问,那神色跟活见鬼似的,还带着点儿质疑,仿佛不信她真能如此好心。

言卿冷瞥一眼,翻个白眼,转身就走,她纯粹只是看不惯那个陈衙役罢了。

江斯蘅又是一愣,旋即那眉眼里也升起更深的疑窦,她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分明从前张牙舞爪,分明就在前些日子,还曾把他吊在房梁上抽了一顿狠的。

如今这又到底是为了哪般?

正好这时,“这……江四爷?”

一旁的人是钱庄管事,那管事犹犹豫豫问:“您家妻主似是想出城,您这……真不跟上去瞧瞧?”

“呵!”

江斯蘅突然掀唇冷笑:“她出城便出城,关我屁事?”

他甩手就走,可身后的管事亦步亦趋,“但但但,这山路不好走,而且山中有虎豹,这万一磕了碰了……”

顿时,江斯蘅一阵窒息。

他僵硬片刻,旋即眉眼阴鸷地咬了咬牙,突然猛地一扭头,狠狠瞪了一眼那名钱庄的管事。

“显着你了?”

管事尴尬,讪讪退下,没敢再吭声。

而江斯蘅反复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恨恨地道:“来人!带几个兄弟,送她回村!”

撂下这话,他没好脸色。

这世道向来如此,女人为妻,女子尊贵。

不论有多少深仇,不论有多少血恨,不但不能有任何反抗,还必须顺从,必须想方设法地关照、庇护,万不能叫那人有任何损伤。

而一想这,江斯蘅又呵地一声,好似在笑,可那眉眼阴霾渐深,满心全是悲凉与苦涩。



言卿出城后顺着山路往回走,半路上发现有人悄悄尾随在后头,她回头一看,见是江斯蘅派来的人,也就没当一回事。

不知何时乌云聚拢,轰轰隆隆的雷声在天边炸响,秋风狂刮,秋雨瓢泼。

她顺着半山腰往回走,不禁举手遮挡在额前。

等拐了一个弯儿,就见雨下的村庄宛若升起了薄雾,村外一名少年正忧心忡忡翘首以盼。

“妻主!?”

当看见言卿时,江雪翎松了口气,他连忙举起一把黄油伞,一路匆匆朝她迎来。

言卿狐疑问:“雨下得这么大,怎么没在家待着?”

她又不禁看眼他脸色,

这深秋时节本就天冷,而他衣衫单薄,也不知在村外等了多久,冻得整张脸都微微发青,本就看似孱弱的少年,也越发地惹人心疼。

而江雪翎只是清清浅浅地回了句:“雪翎担心您。”

“!!”

言卿猛地一吸气。

靠,最怕这猝不及防的撩。

只觉心里痒痒的,许是这少年神色太坦然,语气也太过轻柔。

但转念想起这人一身伤,想起那些个青紫,言卿心里又直叹气。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身上有伤本就不好受,本该在家养养才是。”

但江雪翎仅是扯了扯唇,并未言语。

自从晌午一过,她一走就没了影儿,他是真的担心,很担心。

他怕,怕她心血来潮,怕她是在家里待腻了,怕她找其余族人的麻烦。

可谁知转眼便是好几个时辰。

村子里静悄悄的,江氏宗族也无大事发生,这难得太平叫大伙儿好一阵窃语,都觉这言小娘子转了性儿。

可只有江雪翎,他心中总有一份徘徊不去的担忧。


“就是因为想找个乐子,我几位兄长,几位叔叔,还有家中幼弟,就这么全死了?”

“事到如今竟说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人仰起头来,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眸中溢出了泪,而后又摇了摇头,他一脸惨然。

“今世错生男儿身,比之猪狗都不如,轮回路上是疾苦,便活人间也如坟!”

“妻主!妻主?什么是妻,什么是主?统统不过是一群肮脏卑鄙的侩子手!”

那人突然大吼了一声,一旁,有人吓了一跳,连忙扯了他一把,“桐哥儿!慎言!”

可这位桐哥儿一把甩开了对方,接着又是一阵阵惨笑,“这人间如烈火,是烈火!烈火!焚了所有人,我等所有人!”

“枉读圣贤书,我等不过全是这些妻主的玩物!全是玩物!呵……呵呵呵呵呵哈!”

他仿佛泣出血泪,可笑声也越发尖锐。

院子里,崔大人本是和蔼的神色也渐渐一冷,“放肆!!”

她拍案而起,那些女人们也皱起眉来。

言卿心道不好,可刚要开口,却听:“杀!”

崔大人一脸狠戾,几乎在她开口同时,便有人锵地一声拔出长刀。

“别!”

言卿一步窜出,但没等阻止,下一刻刀光迸现,一捧鲜血骤然飞溅。

头颅高飞,无头尸体轰然倒地,那些血迹好似一场血雨,在半空中洋洋洒洒,落在一些人的身上,脸上,

而院外众人鸦雀无声,有人双目通红地垂下头来。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

太快太快,根本来不及阻挠。

这是言卿来到这里后,首次见到有人死去,

这也是她首次如此直观地见识到,这女尊治下的强权。

对比院外的凝重,院内几位娘子倒是平平淡淡,仿佛习以为常。

林娘子拖了一下腮,“诶?怎么又疯一个,真无趣。”

她又撅了一下嘴,似乎很不满,“这下我就只剩八位夫侍了,真烦,竟然垫底了。”

另一名娘子掩面轻笑,“哪呀?言妹妹那边的夫侍不更少?原本有六个,如今却只剩下四个。”

林娘子伸了个懒腰,“也对,好歹比言妹妹好些,我算倒数第二?”

接着她又眉眼妖媚地笑了。

而言卿浑身发僵,心都在冷。

又过了片刻,她才堪堪回过神来。

不是没见过死人,但她见的,是保家卫国,是战场上的牺牲,是为各自荣誉而战,她没见过的,是这般荒谬的死亡!

就只一瞬,她眼底泛红。

而崔大人已一步踏出,“江文远,给本官滚出来!”

当崔大人低喝时,老族长身形一晃,旋即才在族人们双目赤红的注视下,他颤颤巍巍地走上前,行了个五体伏地的跪拜大礼。

“小老儿江文远,治下不严!族中儿郎叫大人您和诸位娘子看了笑话,小老儿请罪,请大人责罚!”

“哼!”

崔大人一声冷哼,旋即便一挥手,“来人!拖下去,杖毙!”

“族长!?”

院外有人突然低吼出声,若不是一旁有人死死拦着,兴许早已冲上前来,但一双眼底也是早已充血。

江斯蘅死死咬牙,又攥了攥拳,就连那向来恬静的少年江雪翎,也薄唇一抿,他心里发着颤,眸中的烟雾,一瞬朦胧他所有神色。

突然那老实巴交的汉子祥林满是悲愤,他站了出来,

“大人!草民江祥林,愿代族长受过!”

接着,又是一人,

“大人!草民江寻实,愿代族长受过!”

“大人!草民江斯蘅!江雪翎!愿代族长受过!”

“大人!草民江子芳,愿代族长受过!”

“大人!草民……”

突然声浪沸腾,聚集在此的村民,足足数百人,除去少数一些神色麻木,一脸惨笑,如之前那位已被斩首的桐哥儿疯疯癫癫外,其余的,几乎全都站了出来。


言卿愣了愣,“他?他好着呢!”

不太明白少年为何这么问,但一提那个江老四她就无语得不行。

只是又不禁看眼这个身形微颤,脸也煞白,仿佛下一刻就能因惊悸过度而昏厥的少年,言卿心里又一哽。

只觉心里发噎,但旋即又轻轻放轻了声音,

“听着,他之前跟几个衙役起了冲突,被人放箭弄伤了肩膀,但除了这个,应该没事……”

本是想安抚江雪翎,可这话一出,又突然想起江老四那一件陈旧的黑衣,想起那人背上的伤,以及曾沾在自己手上的血。

言卿:“……”

突然就有点窒息。

不出意外的话,那应该也是原主干的。

江雪翎听着,听着,恍惚了许久。

“四哥,他没事?”

他又是一晃,忽然像浑身都没了力气。

“当心!”言卿连忙扯了他一把,又抿了一下嘴。

“我刚才就已经说了,我是下山一趟,但也只是下山买了几本书而已,不过当时雷声太大,一可能没听见……”

又看了他几眼,言卿突然道,“拿着!”

手里这把黄油伞塞进了江雪翎手里,她背对着他,把他扯上自己的背脊,然后背着他往回走。

只是她心情复杂,语气也直发闷。

“雨下得太大,山路本就不好走,若还是不放心,不如等明日天亮后,等明日雨停再下山看他。”

“他那性子跟条疯狗一样,就算叫人踩在地上也能反唇相讥……”

比起担心江老四,还不如多担心担心他自己,这脸都白成什么模样了?

言卿正念叨着,但突然之间,头上的黄油伞歪了一下,接着,少年重重垮在了她肩上,柔嫩的脸颊贴着她脖子,薄唇轻启,喷洒出温热而又孱弱的气息。

言卿一怔,微微侧首,才发现他竟然闭着眼,已经不省人事了,好似睡着了一样。

也是这时才发现,少年的嘴唇本是像娇嫩的玫瑰,但不知何时,早就淡得没有血色了。

受惊过度,是真的很怕吧?

言卿心里突然很不好受。

不知怎的就有些心酸。

她顿在这里许久,才又深吸一口气,强压心头汹涌的感触,继续背着他往家走。

睡梦里,江雪翎好似做了一个梦,

梦见那乌云笼罩的雷雨天,梦见了天光昏沉,梦见了阴霾笼罩,也梦见了满满一整个小村庄的朦胧雨雾。

可这个过程中,好似有风雨从伞外飞来,也捎来一抹女子的发香,很清淡,很清淡,带着几分皂荚的味道,

而那人身上也传来一份温暖的温度。

明明从前冷冰冰的,有时看着她,仿佛在看冰冷的毒蛇,在看那些冷血的猛兽,但这份温热突然让他觉得。

或许,她也曾是一个人,一个温热的人。

可为何这样温热的人,所行之事,却总是那般冷酷?

他甚至不禁怀疑,如今所感受到的这份温热当真存在吗?又或者这不过是他绝望之下的想象?

“啾啾,啾啾啾!”

江雪翎醒来时,已是翌日清晨。

窗外阳光明媚,昨夜秋雨洗涤了晴空,那份蔚蓝带来了秋高气爽。

突然他弹身坐起,回忆着之前那些事,又一看天色,“不好!”

匆忙起身,他连忙往外走,但起身之际一阵头晕,一摸额头才发现竟早已滚烫。

但他完全顾不上这个,已是日上三竿,以往这时候他早就已经煮好了早饭,甚至早已侍奉那位妻主用完早膳。

可如今一觉睡过头,他心中不安。

但出门时,

“吱呀”一声,

恰好隔壁那扇房门叫人推开,

“……醒了?”

江雪翎突然一激灵,而后侧首一看,本是有些忐忑,但这一看之下竟然愣住了。

“……妻主??”

“呵,”

言卿僵硬地咧了咧嘴,一脸惨笑。

她披头散发,熬了一整夜,一宿都没睡。

昨儿把少年背回家后,她就点灯熬夜,拎起之前从山下买来的那些书,疯狂看书,疯狂吸收这个女尊世界的常识。

可是,

这,他,妈,的!!

如今书还没看完,只堪堪翻阅了一本,还剩下好几本没看,但单只这一本,就如同核弹一般对她造成莫大的心理冲击。

言卿三观都碎了,她得出一个令人作呕的结论。

“这狗日的地方!狗日的世道!狗日的女尊,狗日的一妻多夫,狗日的大梁律例!”

她又咬着牙狠狠吸了一口气。

其实言卿不傻,她早就发现了很多东西,比如原主是人渣,对家里这几个夫郎家暴,

又比如这哥儿几个应该是恨她的,怕她的,但出于一些原因又不得不处处顺从。

就好像家里这个小六江雪翎,也好似山下那个阴着一张脸,毒舌又嘴欠,看似阴阳怪气,但只要她提出要求,就不得不从的江老四。

言卿觉得这种关系很畸形,她一个现代人受不了这个,不论是这糟心的处境,还是这令她头皮发麻的一妻多夫,她都很是受不了。

在此之前曾想着,先把这大梁律法研究明白,然后看看能不能写个“放夫书”之类的,还他们自由,也好过像现在这般僵硬着。

可谁知!!?

“《夫律》第一篇有言,为夫者当以妻为尊,世间男子一生只侍奉一妻,妻弃者死!若妻早逝,则为夫者殉葬!”

因为那书上写的全是文言文,言卿是掰开了揉碎了又品了好几遍,才好不容易搞明白那些文言文究竟是个啥意思。

也就是,男的,这辈子,就一个老婆!

老婆不要他们了,死!

老婆短命比他们先走一步?死!

有了老婆必须忠贞,若胆敢婚内出轨,还是死!

所以,休夫?

不存在的,休了就死!

“我特么的,么的么的。”

言卿磨着嘴皮子,就觉得大事不妙了,坏了,这不沾包儿了吗?

这辈子都得跟江家兄弟绑在一起了,这辈子都得是这户人家的妻主了,这辈子都不能过她单蹦一个的潇洒生活了。

这特么哪里是夫婿?这比签了死契的奴才还奴才,毫无人权可言,

妻主一声令下直接仗杀,生生死死全叫人拿捏着,不过是一念之间。

还有那个《夫律》,还叫啥夫律啊?直接叫《老公们的一万种死法》吧!

上头条条框框写的全是各种各样的刑法刑罚,满清十大酷刑都得在这本《夫律》面前跪下喊爷爷。


言卿起身为崔大人送行,“那她们……”

她瞥眼林娘子等人,

崔大人失笑,“往后林林你们老实一些,可别给我们这位小娘子添太多麻烦,你们往后必然是要离开幽州过那好日子的,这地方本就疾苦,来日言小娘子还不知得在这个地方吃上多少苦。”

林娘子眼珠转了转,表面客客气气,笑嘻嘻地答应起来。

可转眼之间,她竟追上崔大人的马车。

“大人 ~~~”她矫揉造作的嗓音娇里娇气,瞥眼一旁的官媒侍卫,又瞥眼远方正在目送的言卿。

她撇了撇嘴,又突然想起了江家那些兄弟们。

“大人,依我之见,那言妹妹这般行事,虽说许是因命中无女,这辈子都得困死在幽州,但有没有可能……她其实,是想帮那些贱骨头脱身?”

林娘子又眉梢一挑,“若当真如此,那她十有八九是那天地盟的人,这可是犯了朝廷的大忌。”

林娘子想起一年前,他们这些人被官媒人马护送着进入幽州这片地界时,恰好曾撞见血淋淋的一幕。

人头滚滚。

死的竟全是女子。

这大梁王朝女子稀缺,明面上男女比例十比一,但这已经是百多年前的老数据了,而今真实比例怕是要几十比一,

主要是因数十年前大梁境内发生瘟疫。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女子体质更为娇弱,死的最多的,全是女人,且女婴的出生率也在连年降低。

在这种情况下,任意女子,皆是举国盛宠的瑰宝,可天地盟的那群疯子不一样。

大梁女尊不但是因女性稀缺,更是因为女人年满十八便有了信香,信香这东西几乎无所不能,让人生则生,让人死则死。

便是让一男子挥刀自残,他也会毫不犹豫照做不误。

可天地盟的那些人,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然毁去她们自己的信香,她们站在朝廷的对立面上,设法推翻女尊强权的统治,换言之全是谋逆之辈。

一经核实,便是女子又如何?也当斩立诀!

崔大人失笑,“你还真是小心眼,她不就是小气点,没答应同你换夫而已,怎还奔着她性命去了?”

林娘子眉梢一挑,倒也坦荡,“坏了,大人怎这般睿智?竟是被您发现了呢。”

她笑得妖媚又狡黠,崔大人则摇摇头,“往后此事慎言,我大梁律例虽以女子为先,可这等事,也是万万容不得的。”

“除非你想去军中,此后余生都在边关为那些军士繁衍子嗣,否则往后万不可轻提此事。”

她淡淡地警告一句,而林娘子脸色一僵,突然那一脸娇媚嬉笑就渐渐淡了。

直至崔大人的马车渐行渐远,她才轻啐一声,又翻了个白眼儿。

“呵,吓唬谁呢,管你唤一声大人,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还不是老女人一个,跟那姓言的一样,命中无女,所以才在这种破地方当了个小官儿而已。”

林娘子又风情万种地撩了一下自己的长发,她的野心可远不仅幽州而已,幽州苦寒,她只等着完成这繁衍重任便要离开幽州。

这等残破之地,若非傻了,否则谁愿意在这里活受罪。

她眉眼傲然,接着又腰肢一扭,转身便回去了。



这些娘子们渐渐散了,等人全都走光了,言卿才长吁口气,并抬指按了按眉心。

“这破地方!!”

她心底压着一口闷气,此时院外只剩下一滩血迹,早在老族长等人离开时,那无头尸体,被一刀砍下的头颅,就已全部被人抬走了。



“草民!”

“愿代族长受过!!”

他们这些人,谁没受过老族长恩惠?

甚至有人幼时无父无母也无亲朋依靠,全凭老族长接济长大,

能活着是不容易,可族长,是所有人的族长,在他们心中的份量,如父亲,如祖父,如至亲,如血浓于水!

他们跪地请命,而老族长一时哑然,

“糊涂,糊涂啊!!”

他一拍大腿,已是老泪纵横。

可这般浩大的阵仗,也叫崔大人气得脸色铁青。

那些娘子们则眉梢一挑,冷眼旁观,甚至有人捻起一枚小糕点,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活像看戏似的津津有味。

“好,好,好!”

崔大人气笑,她眼底杀机渐浓,“好一个江家村,好一个江氏宗族!”

“既然你们找死,那本官就成全了你们!”

“来人,杀!!”

她一声令下,院外那些军士卫兵,也立即拔出长刀。

刀之所向,正是那满村的人口。

可就在这时,一道冷冷清清的嗓音紧急响起。

“崔大人!”

“且慢!”

崔大人一脸肃杀,猛地一扭头,眼底杀意未散,可一见开口之人是言卿,是一位小娘子,她又勉强缓和了一些。

那些娘子们也纷纷诧异。

尤其林娘子,她一脸夸张问:“言妹妹,不是吧?你难道想帮那群贱骨头求情?”

她瞠目结舌。

跪在院中的老族长,以及院外那些村民们,也全是一怔。

就连江家兄弟,也纷纷抬首,带着几分震惊,几分不敢置信地看了过来。

言卿唇角一抿,旋即又敛了敛神。

她看向崔大人,说:“官媒女子皆是身负重任,是为传宗接代繁衍子嗣而来,若想离开幽州,只有一条路可走,生育女婴!”

这是她从书上看来的,《女妻风物》上写的。

“不过……”

言卿思量片刻,斟酌着措辞,“我来之前其实找人算了一卦,人家说我命中无女,估计这辈子都没法离开幽州了。”

“我也懒得再去寻个新地方,懒得适应新环境,这边我已经熟悉了,所以我之前就在想,能不能按这大梁律例,把这片土地划分给我?”

在场几人听得一愣,林娘子更是结结巴巴:“啥啥啥?命中无女?”

她瞪圆眼珠儿,旋即又一脸同情,接着又古怪地看了看言情,“居然命中无女?”

说不清是怜悯还是别的什么,她撇了一下嘴,也就歇了气。

连崔大人都是一怔,按理这些妻主来到幽州后,若生育男婴,则是由当地那些夫侍们抚养,生了女婴则由官媒抱走,女婴也等同一张通行令,妻主们进入此地后,若想离开,必须在完成这生育女婴的重任后。

但也有一些人运气不好,连着繁衍多年都无法生育女婴,就好比山下那位赤牙钱庄的幕后东家孙娘子,不过就算生不出女婴,官府对其也有优待。

按律会划出一片土地,归这些无女的妻主所有。

这件事,也是言卿之前翻书时,从书上看见的。

崔大人蹙了蹙眉,“这江家村也没多好,以前还算富裕,但这一年来早成穷乡僻壤了。”

言卿弯了弯眸,

“穷就穷吧,这不是还有人吗?不过您要是把这些人全部杀光,以后就算想让他们挣钱都没法挣了,那我往后岂不是要穷得叮当响?”

听她这副口吻,崔大人倒是笑了,之前那外放的杀气也收敛了些。

“也是,不过……我瞧着,隔壁县城有个地方不错,你若真想在这地方安家,还不如选那边,土地肥沃,村民也多,是个一千多人的人口大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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