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都市连载
最具潜力佳作《绝对官途,我升官后你哭什么!》,赶紧阅读不要错过好文!主人公的名字为韶宏伟程秋燕,也是实力作者“结草成林”精心编写完成的,故事无删减版本简述:职场之路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渊。唯有步步小心,步步谨慎,才能问鼎巅峰,为民做主。韶宏伟从小职员起步,正是凭着敬畏之心,才成为一方要员。...
主角:韶宏伟程秋燕 更新:2024-05-02 22:4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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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韶宏伟程秋燕的现代都市小说《绝对官途,我升官后你哭什么!》,由网络作家“结草成林”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最具潜力佳作《绝对官途,我升官后你哭什么!》,赶紧阅读不要错过好文!主人公的名字为韶宏伟程秋燕,也是实力作者“结草成林”精心编写完成的,故事无删减版本简述:职场之路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渊。唯有步步小心,步步谨慎,才能问鼎巅峰,为民做主。韶宏伟从小职员起步,正是凭着敬畏之心,才成为一方要员。...
就在绿蚁小馆里的两个女人,为了韶宏伟的窘态肆意大笑的时候,他的哈弗H6已经开出了正丰县城。
车速不是很快。
和上午来时不一样,回镇里不需要赶时间。
再说,他还惦记着东店村蔬菜合作社的事情。
马坤镇长通知说,传达县委会议精神的镇委会定在下午四点召开。趁着这个机会,他要先去东店村看看。
虽然今天的事情暂时得到解决,但那十几车蔬菜,也只是东店村三百多座大棚里的一部分。
现在的季节,蔬菜的生长比较旺盛,今天让永光超市临时收了,后面大棚里的蔬菜还会不停地生长。
如果不尽快把他为合作社制定的办法告诉大家,像今天这样的事,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发生。
何况,这后面还有范旭彪等人在推波助澜,必须得尽快想办法解决。
按理说韶宏伟喝了酒,不应该开车。
但以他一斤白酒的酒量,不到半瓶的红酒,还是奈何他不得的。
加上,和孟可丽相处那会儿身上出了些汗,韶宏伟现在的酒意已经消了许多。
本来韶宏伟想让曲婷婷开,可等他到了车跟前一看,这小妮子的脸红得跟个桃儿似的。估计还没等到十字路口,对面的司机都以为看到红灯了,那不是主动邀请交警上前查车吗?
韶宏伟不禁责怪了她两句,说好的注意一下尺度,当然也包括喝酒。
虽然招待客人不饮不好,但女孩子天生有拒绝的权利。
见韶宏伟关心自己,乐得曲婷婷一蹦三尺高,欢快地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进了车子,将安全带抱在怀里,带着陀红的脸蛋,朝向韶宏伟,一双迷离的眼睛,不住地打量着韶宏伟。
“宏伟哥,我喝完酒好不好看?”
韶宏伟坐上驾驶座,启动车子,看了一眼娇俏丰满的曲婷婷,心里不禁叫苦。
今天这是怎么啦,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嘴上嗔道:“好看好看,你真好看。坐好了,开车了。”
曲婷婷“耶”了一声,将安全带勒住自己,歪着头看着韶宏伟开车。
出县城只需经过两个红绿灯,目测了一下,没有闪烁的警灯。
韶宏伟这才放心。
车子很快就行驶在通往溪岭镇的县道上。
两旁的行道树,已经染上了金黄。秋风吹过,不时有枯叶飘落。
副驾驶上的曲婷婷,开始还滔滔不绝向他汇报与永光超市采购员对接的情况。
说了一会儿,可能是酒精的作用,不知不觉,这小妮子竟然靠着韶宏伟的手臂,睡着了。
韶宏伟也不去惊动她,省得醒来又是捣乱。
他脑子里回味着刚才孟可丽说的那番话。
脱离了那个环境,他的心慢慢沉静下来。
注意力也转到新任县委书记鲁向阳。
跟着韩书记那几年,韶宏伟被养成了一个好习惯。
凡事在做之前,都要好好谋划谋划。
按照惯例,鲁书记来了之后,一定会有所动作。不管是三板斧还是马拉松长跑,自己这个副镇长都应该主动适应其领导风格。
自己的层级现在还无法和县委书记直接对上话,手里的工作按部就班地该怎么做还怎么做。
如果能在书记重点关注或者提倡的方向上,做出点成绩,自然有助于引起书记的注意。
这种做法称其为迎合也好,投机也罢,韶宏伟认为都是理所当然。
对他来说,反正工作早晚都要做,他也不会偷懒,而且还会创造性的做。
如果只顾低头拉车,不去抬头看路,一旦方向不对,努力白费不说,效果很可能适得其反。
刚才孟可丽向他详细介绍了鲁书记的从政背景和一贯作风,韶宏伟在心中渐渐捋清了鲁向阳执政脉络和行事风格。
他心里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鲁书记是个讲求实干的书记,一心为民,又有担当,恰恰是韶宏伟喜欢追随的。
这次县委书记的更迭,韶宏伟把它看做是自己的一次机会,一旦抓住机会,就是一个新的开始。
毕竟自己是有野心的。现在自己是个副科级,下镇里的目的,是为了为百姓多做些实事,为溪岭镇的发展多做些贡献。
如果能在此基础上,通过实际工作,而不是单纯的迎合和阿谀奉承,引起新书记的注意,自己因韩书记的突然去世而突然黯淡下来的仕途,是否就会迎来新的曙光呢?
一想到此,韶宏伟身上充满了力量。
不知不觉,脚下的油门深了下去。
在韶宏伟的哈弗H6飞快地驶过一处山坡,将碧波荡漾的红星水库扔在车后的时候,他不知道,溪岭镇书记黄晓坡也被他抛在了身后。
黄晓坡不需要像韶宏伟那样,挖空心思思考怎样适应新来的书记。
此刻的他,也不是在思考工作。
在俯瞰着水库,半山腰处的一幢别墅里,黄晓坡正在与三个人一起研究着国粹。
自动麻将机哗哗的洗牌声,时而响起。
期间是条饼万的报数声,铿锵有力的“碰”、“吃”、“胡了”的口令声,以及发自不同喉咙的爽朗笑声。
麻将这个东西,是黄晓坡除了酒和女人之外的另一大爱好。
新书记上任的会议刚一结束,黄晓坡就接到正丰县山河工程有限公司总经理彭四海的电话。
电话里说,听说他来县里开会了,中午在老地方为他准备了简单的午宴,吃完饭后休息一下再回镇上去。
黄晓坡当即答应。
转身找到镇长马坤,说他县里有点事,下午传达会议精神的镇委会,推迟到四点。
马坤点头,先坐车回镇里了。
黄晓坡让司机直接把车开到了离县城十多公里的红星水库。
这里的半山腰上,有几栋看起来像是水库管理用房的别墅。其中有一栋正是承包此处水库管理和维护的责任人,也是正丰县山河工程有限公司总经理彭四海的专用。
尽管墙上挂着正丰县红星水库服务中心的牌子,但门口经常站立的两个彪形大汉在提示着人们,这里就是彭四海的私人别墅,未经允许,外人不得入内。
这座水库,位于县城与溪岭镇之间,水面面积约有十几平方公里,在东店村的上游,主要为蓄水灌溉功能。
实行河长制后,县里将大小三十几座水库实行了市场化管理养护,山河公司看上了这里的风景和交通便利,通过竞标成为这座水库的管理者。
精明的彭四海当然不单单看上了县里每年十几万的养护费用拨款,家住县城的他,在这里增盖了两栋别墅,变成了自己的会所式基地,平时经常在这里应酬请客兼办公。
黄晓坡对这里轻车熟路。
他喜欢来这里的原因,不仅能濒水临风把酒言欢,而且餐后的麻将切磋也很容易组局。关键是,自己在这里的手气特别好,在他印象里,好像还没输过。
如果时间太晚,不愿回县里的家,他会选择在这里过夜。
说起过夜,黄晓坡留恋于这里清新的空气。四周的花草树木,散发出含量极高的负氧离子,对自己的身心很有好处。
每天早晨,唤自己起床的,是窗外的虫鸣鸟叫,城里人对此梦寐以求。
至于一个人睡不着觉的习惯,他也不用担心。
有彭四海这样铁杆的朋友,他的爱好还有什么搞不定的呢。
熟女,那方面经验丰富而又安全,这是他不高的要求。
彭四海的公司里,有个身材极好的出纳,是他的专用。
现在,中午喝了半斤茅台的黄晓坡,手气正好。
刚刚放下了县委办主任王畅的电话,他立马给镇长马坤打了过去。
在一片安静的气氛中,他简单安排了一下明天应对新县委书记调研的事。
无非是所到之处,集中突击一下卫生,该粉刷的粉刷,该遮挡的遮挡。
再把镇里的各项板报、会议记录、汇报材料准备齐全。
安排到镇里的企业走走,再到脱贫示范户家里坐坐、看看。
这些,对于经常迎接上级检查的他来说,早已轻车熟路。
所有下乡镇调研的,无非就是这些事情,所说所看,甚至汇报内容也都煤都小异了。
最后,他叮嘱了马坤一句:“这些工作今天必须完成,完不成的不准下班。”
“另外,我四点回去,会议准时召开。”
放下电话,上手的彭四海看着黄晓坡奉承道:“不愧是书记,布置工作有条有理,干净利落。这就是魄力。”
黄晓坡咧嘴笑了笑,对这种低层次的恭维,早已习惯了,激不起任何涟漪。
他摁了一下洗牌按钮,叫道:
“来,继续,最后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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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星水库半山坡别墅里的最后一圈麻将仍在进行。
一边给黄晓坡喂着牌,彭四海一边将自己从小道渠道打听到的,关于新任县委书记鲁向阳的消息,向黄晓坡做了一番求证。
并大胆预测了新书记未来可能在正丰县的前三板斧。
像彭四海这样常年在商界上混,黑白两道都在行走的人,对即将上任的县委书记的关心,可不比黄晓坡这样的干部差。
只是他毕竟不是体制里的人,消息来源五花八门,有真有假。
座上的另两人,都是彭的心腹,以陪打牌为主,很懂规矩,并不插话。
黄晓坡也不避讳,将所知道的关于鲁书记的一切,和自己对他的判断,和盘托出。
说来说去,最终还是做出了如下的“黄氏判断”:
新书记到任,无非就是三板斧。这三板斧到底砍在哪,或者说在正丰干多久,都离不开像他这样中流砥柱般的本土干部。
溪岭镇的经济落后,主要还是自然条件所限,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搞起来的。根本的出路,还是靠山吃山。
这次蔬菜聚集事件,加上昨天疯传的毁菜视频,正好给新来的书记提个醒。
原来韩书记主导的蔬菜基地项目,是个费力不讨好的烂尾工程。只有因地制宜,开发利用好当地的自然资源,才是简单明了的致富出路。
他已经安排范旭彪再次以村委会的名义起草报告,将村里与山河公司合作采石的项目尽快报给新来的鲁书记,力争早日启动。
彭四海胖胖的圆脸上放着油光,再次对黄书记进行了一番恭维。
正在这时,黄晓坡的手机又响了。
他看了一眼,见是县委常委组织部长安达才打来的。
黄晓坡立刻在嘴边竖起食指,冲着座上的三人“嘘”了一声。
随即起身,向里间屋走去。
关上房门,才接起了电话。
做为镇书记,黄晓坡的组织纪律性和政治敏感度还是有的。
县委组织部长给他打电话,在他的日常工作里也是少见。
十有八九是关于干部的问题,期间一定会涉及到人事方面,做为镇书记不能不谨慎。
而牌桌上的麻友,虽然关系都很铁,但在他甄别完消息之前,肯定也不适合让他们知道。
让他没想到的是,电话的内容是通报他关于对溪岭镇副镇长韶宏伟停止检查的组织处理决定。
决定中说:鉴于东店村因蔬菜滞销引起村民不满,致使发生了群体性聚集事件,相关毁菜的视频广泛传播,舆情管理不力,对正丰县形象造成极为负面的恶劣影响。溪岭镇主管农业的副镇长、东店村蔬菜示范基地项目的主要责任人韶宏伟同志对此负有直接领导责任。根据《党组织处理规定(试行)》第七条第(五)款,为严肃纪律,经县组织部研究决定,报请县长批准,给予韶宏伟暂停副镇长职务一个月的处分。并责令其写出深刻检查,在全镇干部大会上进行通报。
随后,安达才又叮嘱了一下黄晓坡:
“对韶宏伟同志,要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原则,帮助他正确对待组织的处理,以良好的精神面貌积极改正错误,尽快回到正常的工作中来。”
接完安部长的电话,黄晓坡心里抑制不住地兴奋。
拉开里屋门回到麻将桌旁,收拾起摞在桌上的现金,一挥手道:
“不打了,不打了。我得赶紧回镇上去。”
彭四海起身问道:“怎么,有事?”
“大好事,大好事!真是瞌睡了就来枕头。我正愁怎么摆布韶宏伟这个家伙,没想到,县里就先动手了。”黄晓坡脸上荡漾着笑。
彭四海小心地问道:“那个捣蛋的副镇长,本来还想通过地下世界搞一搞他的,他怎么啦?”
黄晓坡嘴角一撇,得意的说道:
“暂时先不用。我先摆布他。”
“他以为自己还是原来的那个县委大秘呢?在蔬菜项目上,一直和老子对着干。尤其是今天早上,三言两语就把县门口的村民给忽悠走了,恨得老子直牙疼。”
“本来老子还琢磨着,借堵门和视频这两件事,怎么回去好好和他算算账,现在可倒省事了。县组织部刚刚通知我,经县里研究决定,给他停职了。”
“这下,老子看镇里谁还敢反对采石挖沙,谁还敢和老子唱对台戏?”
“真的,这也太好了!谁干的好事,我得好好感谢感谢他。”彭四海油光满面的脸上,一副三角眼顿时放着光。
“那当然,怎么做你知道。王县长、孔书记、安部长,离开他们,这处分下不了。”
黄晓坡已经收拾好现金,装进他的爱马仕包里,夹在腋下就往外走。
彭四海紧随了几步,边走边问:
“那咱们的采石场项目,这回应该没问题了吧。”
“没问题,没问题。明天我就让村里报上来,我直接签批了报县里。”黄晓坡一边说着,人已经下了楼。
叫上等候在一楼的司机,扬长而去。
下午三点四十分,韶宏伟带着曲婷婷回到镇上。
刚才去东店村蔬菜大棚里转了一圈,果然各家的大棚里,蔬菜滞销是普遍现象。
他与一些合作社的村民简单交谈了一下,了解了一些情况。
因为要赶回来参加镇上的干部大会,就与蔬菜合作社的社长范东平约好,明天一早,他再和曲婷婷过去,与合作社的村民一起协商解决这一问题。
车子进了镇政府大院,一下车,韶宏伟就觉得镇里的气氛与往常不同。
院里三三俩俩的,正有几个镇干部往办公楼里走。
一看到他和曲婷婷下了车,都纷纷加快了脚步,转眼就进了楼,仿佛进晚了就要夹住尾巴似的。
一楼的财政所会计,刚拉开门准备往外走。一看见他,马上扭头转身进屋,好像是落了什么东西。
其实参加会议用的笔记本就在她手里,那神情分明就是回避和他打招呼。
这些还不打紧。
进了一楼门厅,本来在楼梯口还有说有笑的两个办事员,看见两人连忙敛容正色,低头走开了。
韶宏伟有些纳闷,这些人都怎么了?
难道我俩是瘟神?还是脸上刻着发配沧城的字?
曲婷婷也觉出来不对劲,拦住一个同事,想问个究竟。
那同事看了一眼旁边的韶宏伟,借口领导叫她,逃也似的快步上楼去了。
“这些人都是什么毛病?”曲婷婷不由嘟囔着。
敏锐的韶宏伟立即预感到:
出事了,而且与他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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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宏伟的脚步在一楼门厅略一停顿,丢下曲婷婷在农经站门口发愣,迈开大长腿一步三个台阶,直接上楼。
路过二楼缓台,他向会议室扫了一眼。
门里门外,大家三三两两聚在一堆,窃窃私语。
这情形令韶宏伟脑际闪回了一下《狂人日记》里的赵贵翁和那些议论人的小孩子。
脚步没有停留,直接到了三楼马坤镇长的办公室。
会前,见一下镇长马坤,有助于他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
与镇书记黄晓坡相比,镇长马坤虽然中庸,脑瓜皮子薄,对韶宏伟应该不至于说假话。
他要尽快搞清楚,今天的干部大会,除了传达县委干部大会精神,到底还有其他什么内容?
镇长办公室的门敞开着,马坤正坐在座位上,跟站在眼前的党政办主任张超说着什么。
一见韶宏伟进来,立刻对张超使了个眼色,自己也站了起来。
后者一回头,见是韶宏伟,脸上立刻现出一副尴尬的笑,说了声“回来了”,转身对马坤说道:
“那马镇长,我先去了,你们聊。”
两人的这一举动,韶宏伟看在眼里,更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这帮家伙一个个鬼鬼祟祟的,好像自己成了众人公敌一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虽然肚子里的疑问震天响,但韶宏伟的脸上依旧一副平静,道了声:
“马镇长。”
“坐,坐。”马坤一边让座,一边走到门口,左右看了看,把门关上。
回到办公桌前,准备给韶宏伟倒水,被后者礼貌地止住了。
韶宏伟开门见山:“镇长,快别麻烦。我刚从村里回来,怎么镇里的人看我都那副表情,镇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嗨!”
马坤深深叹了口气。
韶宏伟的心猛地一缩。情况似乎对他不太妙。
紧接着,马坤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份打印好的文件递给他。同时,努力做出一副自己看起来与此事无关又无能为力的样子。
韶宏伟接过来一看。
迎面就是醒目的标题:《正丰县委组织部关于对溪岭镇副镇长韶宏伟同志停职的处理决定》
晴天霹雳。
韶宏伟眼睛一花。
什么?停职,为什么?
定了定神,飞速把文件看完。
聚集性事件,舆情管理不力,一共两大罪状。
“这,这,怎么会这样?”
韶宏伟有些不理解,看向马坤,“今天的事儿你也在场,情况你都看到了。我到位的时间,处理的方式,已经是最大限度了。镇长你说,还能有比当时更好的处理方法了吗?”
马坤笑了笑,双手一摊,耸了耸肩,撇了一下嘴。
他不能回答韶宏伟的这一问题。
在官场上混,他当然知道。韶宏伟的这个问题,明显有点话题陷阱的味道。再说,这不是他能回答的,他也回答不了。
韶宏伟继续辩解道:“还有那个什么视频,我下午才看到,明显是摆拍,这怎么能做为处理我的一个依据?”
“再说,组织上要处理我,让我承担责任我没意见。但总得履行程序调查吧。事情都不弄清楚就下决定,我有意见。”
韶宏伟把自己的不满和对组织处理程序上的意见,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遇到这种不公,任谁都得着急,何况这里面确实有问题。
马坤等韶宏伟说完,笑了笑,里面有十足的同情。
他抬手看了一下表,说道:“你有意见我很理解,可以按组织程序逐级向上反应。但现在……”
韶宏伟立即意识到,和眼前的镇长说这些,解决不了实际问题。做为一个党员,他知道现在自己能做的只有服从。
再说,韶宏伟特别不喜欢马坤眼里的同情。
女人或者弱者,才喜欢被同情。对于他来说,那种东西既廉价又毫无意义。
马坤只是一个传话筒,开会前和自己通个气,也是履行必要的程序。
想到此,韶宏伟转身离开马坤,回到旁边自己的办公室。
他一直在那里郁闷地呆到差一分钟四点的时候,才不情愿地起身走进二楼的会议室。
一进会议室,不出所料,会场里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聚在他脸上。更有一些眼睛,超乎寻常的敏锐,似乎要榨出他眼底的心思来。
大家都想看看,面对处分,眼前的副镇长会作何反应。
人就是这样,升迁时不乏掌声,落难时自然有人观赏。
韶宏伟控制住自己低落的情绪,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像没事人一样。
众人眼神中的反馈告诉他,自己的表演失败了。以他的水平,估计申请横店的群演资格都通不过。
韶宏伟红着脸,走向前面第一排中间的一个空位坐下。
那里分明是有人提前给他留好了。以保证整个会场里任何一个角度都能看到。
大会随即召开。
镇长马坤主持,黄晓坡传达了县委干部大会的精神,概括了有关领导及新任县委书记的讲话。
随后,就是通报县委组织部对韶宏伟的处理决定。并要求全镇党员干部引以为戒,举一反三,对照自己的工作,认真检查不足,集中精力投入到对群众服务的实际工作中来。
最后,马坤又讲了一下明天新县委书记要下来调研的情况,要大家立即行动,哪怕不下班,也要把分配的工作做完。
会议随即结束,众人纷纷起身离开会场,去忙迎接新书记来调研的事情去了。
韶宏伟坐在原地没动,耳边是络绎不绝的椅子响和路过的脚步声。
低着头,像开始宣布处分决定时一样。
台上,黄晓坡起身的时候,扫了他一眼,脸上是一副轻松得意的表情。
嘴角动了动,本想叫他到办公室,再来一次诛心般的谈话。想了想,临时改了主意,转身走了。
镇长马坤收拾好本子和材料,看了韶宏伟一眼,觉得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也走了。
会议室很快就静了下来,韶宏伟依旧低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一座泥塑石膏像。
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使他有些猝不及防。
自己在这件事上,若说一点责任没有,那是瞎话。
蔬菜基地项目是他负责的,做为主管农业的副镇长,因蔬菜滞销而发生了群体性聚集,也是事实。
可毕竟自己及时到场并妥善处理,没有造成什么后果,还把蔬菜销售给了永光超市。
就算这件事自己有责任,可也到不了挨处分的地步。
媒体上倒是时常有国外的什么州长、署长之类的,因为不可抗力的后果而引咎辞职,可咱们毕竟在体制上比他们优越太多啊!
关键是,那个造成所谓舆情失控的毁菜视频,明显是故意摆拍,背后是什么人指使?目的为何?都需要调查。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把处分落在他这个副镇长头上,韶宏伟无论如何想不通。
最让韶宏伟绝望的是,下午自己刚刚暗暗发誓,要在新书记到来之后,努力表现自己,甩开膀子大干一场。
结果,膀子还没等甩开,处分的大剪刀咔嚓一下,给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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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虽已是仲秋,但中午时分的太阳毒辣依旧。
似乎在考验,又好像故意起哄,追着心急火燎的韶宏伟,一个劲儿地烘烤。
一开始,韶宏伟感觉问题不大,背着女孩脚下生风。
恨不得一下子飞到停车场,赶到医院去。
走着走着,步伐就慢了下来,腿也变沉。毕竟身上背着百十来斤的人呢。
如果女孩清醒一些还好,可以随着韶宏伟的节奏,调整自己的姿势。
可现在的女孩,双臂无力地垂在韶宏伟的肩头,头靠在他的脖颈处,身体随着地球引力,自由起落,如同背了一个死沉死沉的重物。
韶宏伟为了避嫌,没有直接用手去托女孩的身子。
而是利用女孩身下的安全带将她托住。
为了不使女孩的头耷拉下来,又用脖颈子硬挺着支撑。
这样一来,不一会儿,韶宏伟浑身就大汗淋漓,脖子也僵硬了。
走了不到一公里的样子,实在走不动了。
他看准不远处一块岩石,将女孩的身体立在上面,后背倚住她,稍做喘息。
抬头看了看毫无人性的太阳,又望了望峡谷口。
脚下的路,似乎比来时长了许多,看得有些令人绝望。
可这时候,绝望对他是没有任何帮助的。
救人救到底,时间就是生命。
这是此时韶宏伟唯二的念头。
一两分钟后,气息还没喘匀的韶宏伟再次背起女孩。
为了减轻心里压力,他不再去计较回去的路,而是转眼看向崖壁的风景。
同时,努力调整呼吸,使自己的步伐保持匀速。这样,急躁的心情就舒缓了许多。
精神一旦放松,人的感觉就敏锐起来。
脖子上传来的温热气息,好像在挠他的痒痒。
“嗡……”
韶宏伟的脑际,再次有电流经过。
按理说,男女之间的这些体验,韶宏伟早已经历过,不至于大惊小怪。
加上刚才急于赶路救人,心无杂念,忽略了两人身体的接触。
此刻,随着心情的放松,身体变得异常敏感。
这电流似乎有着奇效,抑或可以激发体内的潜能,不知不觉,他身体变轻,步履变快。
不知不觉,停车场竟然就在眼前了。
时间就是这样。
你期待它快的时候,它很慢;你不希望它快的时候,偏偏趁你不注意时就溜走了。
韶宏伟远远掏出包里的钥匙,遥控降下车窗。
晒了半天的车里,肯定像个蒸笼。
提前开窗,可以对流通通风。
到了车前,他先把车里自己的备用衣服铺在后座上,才小心翼翼地将女孩放下。
帮助女孩收脚,双腿修长,脚也不大。
他关上车门。
自己坐到驾驶座上。
“嘶……”
他不由吸了一口气,又欠起身。
烫屁股。
但韶宏伟顾不得这许多了,点火启动,倒腾了两下腿,努力忍住座椅的灼热,准备开车。
很快,腿就轻松起来。
再次回头观察了一下,女孩仰面躺在后座上,身体随着呼吸均匀地起伏着,脸上有了些许红晕,显然是热的。
可以放心开车了。
韶宏伟飞速地将车子开到了那座县城的县中心医院。
抱着女孩,直奔急救室。
但,很快,大夫就出来告诉他,他女朋友可能是脑干受伤,没有意识,需要马上送到最近的大医院进行抢救。
这里离着外省的省城足有五百多公里,如果到那里,需要大半天的时间,显然风险很大。
最近的是东河省的上阳市,那里的东河省医院医疗水平更高。
大夫错以为他们是男女朋友,让他来做决定。
这让韶宏伟犯了难。
按道理,女孩处在危险之中,接下来就该通知她家里人。
自己与这个女孩非亲非故的,承担不了后续复杂的抢救所带来的责任。
但,自见到这个女孩开始,她就一直处在昏迷之中,不知她姓甚名谁,也没有她家人的联系方式,这可怎么办?
韶宏伟在医院走廊来回踱着步。
猛然间,他的目光落在女孩的背包上。
在女孩被送进急救室时,她身上的安全带和背包都留在了韶宏伟这里。
他拉开背包,从里面翻出手机。
手机没电。怪不得一路上没响。
韶宏伟拿着手机,快速跑向服务台,找到一个充电器给手机充电。
趁着这个当口,韶宏伟跑回急救室,以家属的口吻,同意了大夫立即送往上阳的东河省医院的意见。
这里,离上阳有二百多公里,救护车送到那儿,还需要三小时。
毕竟时间不等人,每延迟一秒,都有可能带来危险。
即使自己有假冒女孩家属的嫌疑,但总比耽误了救治强。即使出现了什么意外,自己也问心无愧。
两害相权取其轻,遇到紧急事情时,只能这样选择。
韶宏伟立刻办理转院手续。
到了缴费环节,韶宏伟再次犹豫。
“预付6000元,怎么这么多?”
他接过账单看了一下上面的数字,问道。
“你的病人是跨区域转院,已经超出我们省的范围,按公里收费。每公里10元的标准,来回就得5000元左右,里面还要加上随车用的急救药品和急救设备费用,医护人员以及担架员费用。”
“另外,你是病人家属吧,因为要转院,需要你在这上面签字,中途发生意外我们概不负责。”
耳边传来大夫冷冰冰的话。
“我,这个……”
韶宏伟想说“我不是她什么家属”,但转念一想,如果不签字,就有可能耽误女孩的救治了。
网上,不是有因为医院扯皮,耽误病人致死的报道么?
即使眼前的女孩不这么漂亮……
嗨!即使她不是女孩,自己难道能袖手旁观吗?
强烈的责任感和道义感,充斥着韶宏伟的全身。
“好,拿过来吧,我签字。”
韶宏伟大笔一挥,在单子上签署了自己的名字和紧急联系电话。
“手机支付可以吗?”
“可以。”
韶宏伟掏出自己的手机。
“滴……”
6000元划走了。
韶宏伟的心里,不禁哆嗦了一下。
旋即,来到服务台旁。
拿起手机,开机。
好在女孩的手机没设置密码。
韶宏伟熟练地点开手机通讯录,搜索最近通话记录,找到“妈妈”,直接点开,拨了过去。
刚一振铃,话筒里就传来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
“雯雯,你去哪了,怎么一直打不通你的手机?都快急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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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前。
两辆黑色魔都大众帕萨特车,驶出了上阳市委的大门,一路向北,直奔正丰县的方向。
第二辆车的后座上,并排坐着上阳市委常委组织部长郭盛文,和新任正丰县委书记鲁向阳。
早晨的阳光,透过车窗,不时映照在右排的鲁向阳国字型的脸上。
车内的气氛是随意而轻松的。
“向阳,这次到正丰县,可算遂了你下基层的心愿了。”
郭盛文扭头看了一眼正向窗外眺望的年轻县委书记,以一种相熟的口吻说道。
鲁向阳转过头来,报以谦虚的微笑:
“郭部长,有您这样的伯乐,我们这些马儿才能跑得欢啊!”
郭盛文浓重的眉尖一抖,厚厚的嘴唇流出一句:“什么时候你也学会了这套。”
随即语气一转:“这次调整,你最应该感谢的不是我。”
“如果不是老领导特别交代,市委路书记还真舍不得你这个能干的政研室主任呐。”
郭盛文口中的老领导,指的是现任东河省省委常委、组织部长苏青峰。
当年,从东河省学联执行主、席,升任共青团省委宣传部不久的鲁向阳,被苏青峰赏识,调到身边做秘书。
五年任职期满后,鲁向阳被安排到上阳市委机关任职。几次申请下基层,这次终于遂愿。
说到老领导,鲁向阳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在领导身边那几年,确实受益匪浅,学到了很多勤政为民的道理,也包括做人。”
说话间,车子出了市区,驶上了通往正丰县的大道,路两旁是秋色渐浓的田野。
郭盛文眯起双眼,靠在椅背上,像是叮嘱,又像是自言自语:
“除了老领导,陆书记也对你寄予厚望。不过,这正丰县的书记,可是不好当啊!”
鲁向阳颔首,舒缓的声音从挺直的身体里发出:
“正丰,上阳北边的门户,曾经的革命老区,传统的农业县,经济排全省倒数第二。工商业落后,没有像样的主导产业。基础设施薄弱,城镇化水平低,近年来人口持续下降。全县十三个乡镇有四个刚刚脱贫摘帽,拼经济应该是我到上阳后的主要任务。”
谈起上阳,即将到任的县委书记如数家珍。显然,早就做了功课。
郭盛文摆摆手,不以为然:“这些留到年底考核的时候再说。我说的是干部。”
“正丰县虽不大,可离着省城太近。上阳若是发烧,正丰立马感冒。正是因为基础弱、底子薄,很多人更希望把那里当跳板,很少能塌下心来做点事情。”
鲁向阳知道郭部长的话意有所指,就表态道:
“请郭部长放心。此次去正丰,若干不出点名堂,就对不起组织的培养,更对不起您和老领导的信任。”
郭盛文点头:“嗯,那我们就等着看看,全省最年轻的县委书记的本事喽!”
正说着话,车子减慢了速度。
前排的秘书回过头来:“郭部长,前面像是县里来迎接的。”
县政府三楼,多功能会议室。
任命正丰县委书记的干部大会,正在进行。
会议由即将离任的原县委书记主持。
主、席台上,上阳市委组织部副部长段彩萍宣布了东河省委、上阳市委关于正丰县委主要领导的调整决定:
鲁向阳同志任正丰县委委员、常委、书记。
随即,离任县委书记,发表离任讲话。
台下第一排。
坐在溪岭镇台签座位上的镇书记黄晓坡,听了几句,心里已经不以为然。
若是不了解情况的人,一定会被离任书记感情充沛、声情并茂的发言感染,甚至心生挽留之意。
但黄晓坡对这一套路太熟悉不过了。
领导坐在台上讲话,不可全部当真,也不能不当真。
很多场面上的话,无非是:
说是说,做归做;说的不一定做,没做的却不见得不说。
这是为官之道的秘诀之一。
台上的这位书记,可谓是娴熟地驾驭了这些技巧。
对此,台下的黄晓坡已是腹诽不已。
这位书记,在他任内的一年多时间,没有像韩书记那样,不顾场合,没头没脸地批自己。按理说,黄晓坡应该感谢他。
可对于黄晓坡几次三番上报的,关于溪岭镇东店村申请利用外部资金联合兴办村采石场的报告,没有当即批准。
也没像韩书记那样,借口环境保护和林业资源被破坏,给予当场否定。
黄晓坡先后两次,单独就此事向其汇报,并对该项目如何能立竿见影地带动当地村民脱贫致富,如何有利于乡村经济发展,做了深入透彻的阐述分析。
但这位书记显然对这些都不感兴趣,更不想处理韩书记留下的尾巴。
后来,听说要调回上阳市里任职,黄晓坡这才理解了他这样做的理由。
一个临时看守书记,当一回维持会长,这样做已经不错了。
只是他小舅子的同学那里,每次催促,黄晓坡可都是下了保证的。
做为溪岭镇的天,如果不是韩书记在的时候,让县里把采石矿的审批权收了上去,他也不至于看着每年上百万的分红损失而无能为力。
黄晓坡在那里暗自吐槽未毕,台上新任县委书记鲁向阳,开始了就职讲话。
他振作了一下精神,铺开上面只写了几个字的黑皮本子,凝神细听。
做为新任县委书记,到底是什么样的行事风格,准备施行怎样的纲领,对他这个镇书记来说,那可太重要了。
只有摸清了新书记的脉搏,他这个溪岭镇的一把手,才能见风使舵,再找机会实现自己的目的。
台上的鲁向阳用手正了正弯到眼前的话筒。
四角的音响传出沙沙的声音,说明可用。
他沉稳的声音,立即在会场里响起,
“尊敬的郭部长,同志们:”
“刚才,段副部长宣布了省委、市委对我的任命,我本人坚决服从和拥护,也感到非常的荣幸和高兴。”
“在此,我要衷心感谢组织上对我的培养和信任;感谢郭部长送我到岗;感谢大家对我的欢迎。在新的工作岗位上,我一定恪尽职守、勤政务实,不辱使命、不负众望。”
“从今天开始,我就成为正丰县这个四十六万人大家庭中的一员了。担任正丰县委书记,我深知这个职位的份量,这副担子的沉重,这份责任的重大。”
中规中矩的开场白后,鲁向阳又对正丰县的历史,进行了简单的回顾,对前任书记一年多来带领正丰取得的成绩给予了感谢,并提议向其致以敬意和祝愿的鼓掌。
这阵掌声,意味着前任书记执政历史的结束,新书记从此由客而主。
掌声过后,只见鲁向阳抬起头,说道:
“初来乍到,对正丰的情况还不是太了解,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许多具体工作,还望得到大家的协助和支持。借此机会,我先向大家表个态。”
听到这里,座位上所有人都操起了笔。
他们知道,下面就是新书记的施政纲领了。
在大家的记录本上,无论字数多少,都记下了“高、严、实、带”这四个字。
鲁向阳说道:“所谓的‘高’,就是政治立场坚定,在思想上、行动上与中央、省委、市委保持高度一致。坚持高标准,高效率、快节奏地推进各项工作落实。站在全局高度,谋划好各项工作,协调好各方面力量,立足长远,把握发展的机遇。”
“所谓的‘严’,就是严肃的政治、严格的要求、严谨的作风、严明的纪律。严抓党风廉政,严管干部队伍作风建设,严格执行中央“八项规定”,坚决反对四风,管好自己、管好身边,主动接受监督,谦虚谨慎、公道正派,干干净净做人,实实在在做事,以实际行动赢得干部群众的信任和支持。
说到这儿,鲁向阳停顿了一下,环顾会场,脱稿说道:
“说到廉政,在这里我先立个标尺。在咱们正丰县,从我做起,首先做一个不收礼的县委书记。希望大家监督。”
随后,他继续说道:
“所谓的‘实’,布置工作要落实、开展工作要扎实、反映情况要真实。多研究问题,少推诿扯皮,为百姓多办实事,为正丰的发展多做贡献,使全县人民生活得更加富足、更加幸福。”
“所谓的‘带’,就是带头维护县委权威,带头维护班子团结,带头践行党员行为准则。认真贯彻民主集中制,重大问题集体讨论决定,不搞个人说了算,不搞临时动议,不搞暗箱操作,增加决策可行性,增加工作透明度,坚决维护县委集体做出的各项决议。共同把正丰的事情办实办好。”
最后,鲁向阳说道:
“同志们,正丰既是一块风水宝地,也是一方创业热土。我深知使命神圣,任重道远。我坚信,有市委、市政府的正确领导和大力支持,有县四大班子的精诚团结、和衷共济,有全县干部的共同努力、奋发进取,我当以满腔热情、鞠躬尽瘁,与正丰人民一道,共创正丰充满希望和美好灿烂的明天。谢谢大家。”
鲁向阳的讲话一结束,整个会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台下的黄晓坡和在座的所有人一样,从鲁向阳的讲话里,感受到了浩然的正气。
尤其是讲到反腐倡廉时,说的那个标尺,看似平常,其实已经显示了新书记执政的决心。
想到这里,黄晓坡不觉打了一个冷颤。
一想到自己在溪岭镇的那些事儿,黄晓坡心里自然紧张。
不过,转念一想,哪个领导上台来,不都得说说场面话,摆摆样子么?
至于接下来怎么做,以他的理解,可就两说了。
其实,在座的那些局委办和各乡镇的一把手们,持此想法的不在少数。
所谓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类似的情形几年就会发生一次,对各种官话套话,大都已经有了免疫力了。
记到本子上,免不了回去传达会议精神时要用。
黄晓坡身后的镇长马坤见他肩膀抖了一下,伸手端起桌上的盖杯,意味深长地抿了一口茉莉花茶。
在上阳市委组织部长郭盛文讲话后,大会宣告结束。
会后,照例在正丰宾馆举行了简单的宴会,县委班子成员全体参加。
午宴后,送走了郭盛文部长等人,鲁向阳回到位于县委大楼三楼的书记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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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刚来,鲁向阳还没配备秘书。
照例由县委办主任王畅暂时为他服务。
进了屋,鲁向阳浏览了一番自己的办公室。
宽大的写字台、真皮会客沙发、文件柜一应俱全,屋子朝阳,整洁明亮,
靠墙的书架上,摆着自己喜爱的历史类书籍。显然,这个县委办主任已经提前做了功课。
王畅手脚麻利地泡了一杯他喜爱的正山小种:“鲁书记,您喝点茶解解酒。”
鲁向阳点点头,示意他把自己的保温杯放在写字台上,再次环顾了一下屋内,口中随意道:
“象征性饮了几杯,不碍事。”
王畅用手示意了一下桌上已经提前放在那里的几份材料:
“您的备选秘书人选材料已经准备好,您抽空看看。”
鲁向阳点点头,没说话。
王畅见状,准备告退:“今天下午没有为您安排其他事情,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鲁向阳走到写字台前坐下,没有让王畅退下的意思,他心里惦记着一件事,问道:
“上午在来县里的路上,郭部长提到一个毁菜的视频,是怎么回事?”
自己已经是正丰县的一把手了,工作千头万绪,总要有个抓手。
尤其是郭部长在车上给他留下的那句“毁菜的直播,妥妥的正丰广告,虽然是负面的”。
脑海里,浮现出门前的蔬菜车,以及“欢迎”自己的混乱场面。
既然上任第一天,就有人给自己出了题目,那就先从这儿开始解题吧。
见新书记刚坐稳,就问起“毁菜视频”的事,王畅连忙拿出手机,很快找到那个视频,播放给新书记看。
视频里,一个瘦削的男子,正开着小四轮拖拉机,用旋耕机在大棚里毁着满地的芹菜。
一个拍摄者的画外音:“老铁们,快来看,这就是正丰县溪岭镇的扶贫面子工程,农民辛辛苦苦地种出的蔬菜卖不出去,只能打烂在地里,这是多么大的讽刺啊!”
随后,是拍摄者的视角特写。
旋耕机的旋转刀齿下,半米高的芹菜齐刷刷到地,紧接着就被耕进土里。
视频不长,一分钟左右。
王畅指着画面右边的小红心:“鲁书记,您看,这个视频目前已经有一万四千多的点赞,关注量已超十万。”
鲁向阳看完视频,觉得画面上那个瘦削的身影有些面熟,没有直接问。
以他的身份,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看法和想法。
即使有所怀疑,或者有自己的目的,也只会从侧面寻求答案。
于是,貌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这个视频上所说的溪岭镇,和今天早上‘欢迎’我的那些蔬菜车,有什么关系?”
王畅回道:“鲁书记,他们都是溪岭镇东店村的。”
鲁向阳这才在表面了流露出兴趣:“噢,那你给我说说,这个溪岭镇的东店村是怎么回事?”
于是,王畅就将东店村蔬菜示范基地的由来,以及原来韩书记在这件事上所做的工作,详细说了一遍。
最后,他说道:“东店村的部分村民,希望允许他们继续采石挖沙,对蔬菜种植的积极性一直不高。今年又遇上周边大田蔬菜产量增加,市场菜价偏低,种植大棚蔬菜成本不占优势。一家一户的村民,又是看什么蔬菜价高就一窝蜂抢种,所以,才导致菜贱伤农,蔬菜滞销卖不出去的情况发生。”
鲁向阳一边听,一边端起手边的保温杯。
啜了口茶,并不去看站在对面的王畅:“这件事,你怎么看?”
王畅意识到,这是新任县委书记对他判断力的一个测试,也算是能力的一个小考。
他略一思索,说道:“鲁书记,那我就直说了啊!”
鲁向阳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有锐利的东西在闪耀。
旋即点点头。那意思是,我只想听真话。
王畅这才说道:
“我觉得在这件事上,县镇两级在选择产业扶贫项目上,确实需要更加因地制宜,尤其在保护农民的生产积极性上,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从东店村无公害蔬菜基地项目本身来说,立项没有太大问题,但我们在项目管理和事后服务上,还存在不足。”
“抛开这些,我们乡镇驻村干部在这方面有责任,尤其是这个视频的传播,对我县的负面影响极大,属于舆情管理不力;加上今早在县府门口发生的聚集性上访,应该追究相关人员的责任。”
说完,王畅认真观察着新书记的表情,试图从中找出肯定或否定的答案。
刚才的三段论,是官场评价一件事情时惯用的方法。
在没有弄清楚新书记的用意之前,不能贸然全盘否定,也不能盲目肯定。
最好的办法就是这样,先正面阐述,再说说客观局限,最后再指出问题所在。
这样的好处是,进可攻退可守。既能给领导出主意,又不会因自己的主观意识局限,使自己处于被动地位。
但王畅观察的结果,使他失望。
鲁向阳脸上,一如既往地面静似水,不见一丝波澜。
俄顷,鲁向阳放下水杯,略过了这一话题,貌似闲谈似问道:“你是正丰人吧。”
王畅谨慎地应道:“是的,鲁书记,我大学毕业后,一直在正丰工作。”
鲁向阳点点头:“那你一定对正丰各乡镇的情况比较熟悉,明天开始,替我安排一下调研。”
王畅轻轻舒了口气,“好的,鲁书记。我拟了一个调研清单,请您过目。”
说罢,从桌面材料的末尾,抽出一份来,递给鲁向阳。
显然,对这一切,王畅都有所准备。
已经做了一年多县委办主任,知道新书记上任,必然少不了下基层调研。
在他的计划里,从县里的重要部门,到明星企业,再到文体民政福利单位,可谓是面面俱到。
新书记完全可以在他感兴趣的领域做出选择。
鲁向阳大略看了看,将计划轻轻放回到文件堆里,“这样,明天的调研顺序变一下,先从经济排名靠后的乡镇开始。”
“好的,鲁书记。”
“不过,调研的人员精简一下,叫上一个熟悉情况的副县长,你,再加上司机,我们轻车简从,不打招呼,不固定路线,信马由缰,走到哪看到哪?”
“这……”
“怎么,有问题吗?”鲁向阳看向王畅。
“没有,鲁书记,我这就安排。”
正在这时,鲁向阳放在桌上的手机振动起来。
一看屏幕上的名字,鲁向阳中断了与王畅的谈话,冲他摆了摆手。
王畅立即后退了两步到门边,快速转身走出书记的办公室。
待王畅关上房门,鲁向阳这才接起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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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组织处理,虽然不比纪委监委的党纪处分来得严厉,但基本上在新任的鲁书记眼里,完全可以对自己的前途判个死刑。
就算再有魄力的领导,放着那么多干部不用,唯独青睐一个受过处分的,那也太迷幻了吧。
还有一点更致命。
如果这个处分决定,是由新来的县委书记做出的,因为记恨于门前特殊的迎接仪式,抓住这件事砍出的到任后的第一板斧,以此来立威,那自己在他的任内,可就彻底凉凉了。
一任书记是五年。
五年对于一个人来说,时间不算长。可对于一个期望在官场上有所作为,力争上进的仕途人来说,就太重要了。
俗话说,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
如果在三十岁之前升不到正科,自己“黄土垫道,净水泼街”的“八抬大轿”理想,就真的成了一枕黄粱了。
韶宏伟只觉得胸口似有一块巨石压着,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韶宏伟不想在这儿被闷死,起身向外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韶宏伟发现自己来到镇政府后面不远的小山坡前。
山坡独立于镇子之外,四周栽着一排排生长了不到两年的杨树。
几棵老槐树,在杨树林的尽头。
韶宏伟失神地穿过杨树林,来到一棵粗壮的老槐树前。
站定。
他看着眼前斑驳的槐树,凝神了片刻。
猛然间,韶宏伟身子下蹲成马步,对着老槐树大吼一声,双掌像疾风骤雨般落在树干上。
一掌紧似一掌,一连击出了几十掌。直到动作越来越慢,力气也似乎用尽了,才双手扶着树干,大口喘着气。
他在发泄。
他需要发泄。
他必须发泄。
否则,韶宏伟觉得自己都快要憋爆炸了。
只是可怜了那棵老槐树,平白无故挨了顿揍,和韶宏伟一样,都不知道为什么?
好在老槐树比韶宏伟坚强,虽然韶宏伟练过武,任他揍了几十掌,竟然纹丝不动。
只是将自己枝头本已枯黄的叶子,送下几片,以示同情。
韶宏伟趴在老槐树上喘息了一会儿,才渐渐平缓下来。
夕阳在远处的树梢上,静静地望着他,看样子是要准备下班。
韶宏伟离开老槐树,信步走上山坡,找了一个土台坐了下来。
此时,他已经渐渐摆脱了苦闷,准备借着夕阳的余晖,静下心来思考。
苦闷、发泄,无济于事。
牢骚、抱怨,不在他的字典里。
即使现在挨了处分,也不等于没有转机。
乐观主义,积极行动。这不是一直以来对自己的要求么?
怎么一遇到事,就不知所措了呢。
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要想办法扭转,更要不断地努力,去改变。
正当韶宏伟暗暗给自己打气,冥思苦想对策之际。
“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
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掏出一看,是程秋燕的,心里一喜。
有道是,赌场失意,情场得意。
莫不是事业挫折,又重新找回来爱情?
他赶紧一划屏幕,接起来手机。
“喂,韶宏伟吗?”
一听还是如此冰冷的称呼,韶宏伟的心又一凉。
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努力使自己的语气一如既往地亲切。
“秋燕。”
“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你是指……”
“能不能拿出彩礼来?”电话那端依旧冰冷,但韶宏伟却觉得有些暖意。
“我,我现在真的不行。”韶宏伟的话出口,毫无底气。
“那就是说,我们只能分手。”程秋燕的口气能淡出鸟来。
韶宏伟紧攥着手机:“秋燕,你听我说,我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我们先结婚,这彩礼算我欠你家的,等我赚了钱,每年分期好吗?”
“什么,分期,亏你想得出?”程秋燕差点被韶宏伟的幼稚气笑了。
“怎么样?”韶宏伟抱着一丝希望。
“你就不怕别人笑掉大牙?”
“不怕,没有大牙也能吃饭?”韶宏伟努力轻松着两人之间的气氛,也借此模糊这事对两人关系带来的影响。
停了一会儿,电话那端说道:“不行,不可能,我家都不同意。”
韶宏伟有些绝望了,但他仍不想放弃努力:
“秋燕,好歹我们在一起六年了,就因为彩礼这点小事,是不是太不值得了。”
程秋燕:“你认为是小事儿?可是在我家里,不,在我这儿却是大事。这不仅仅是钱的事,说白了是你已经不爱我了,也不在乎我了,不肯为了我……”
说到这儿程秋燕停了一下,“哎呀,算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这段时间,对咱俩的事儿,我认真想了想。就像我闺蜜说的,如果一个男人不肯为我花钱,那结论只有一个,就是不够爱我。如果真的爱我,不管多少彩礼,都能拿出来。”
“秋燕,你听我说。不是她们说的那样的,我爱不爱你,你难道还不知道吗?”韶宏伟脑海里闪现出两人如胶似漆般亲热的情景。
“别说了,我以前以为我知道,现在一想,我还真不知道。我妈说……”
“等等,秋燕。”韶宏伟急忙打断道:“现在你怎么这么容易受别人说什么影响,你忘了我们在一起时的约定,不活在别人的嘴里,做我们自己吗?”
电话那端“嘁”了一声,“算了吧,你还在PUA我。当初我不懂事,上了你能说会道的当。现在我想明白了,我没你那么绝世出尘,也没你那么高尚,我就是个俗人,一个物质拜金女。”
“好了,不说那么多了,我配不上你。你是副镇长,我只是一个小学老师,我们不是一个阶级的人。”
听到这儿,韶宏伟干脆一横心,告诉了对方实情:
“秋燕,还说什么阶级,实话告诉你吧,我刚刚被停职了。”
“停职,为什么?”
韶宏伟就把事情的经过简单向程秋燕说明了一下,最后又说道:
“这件事肯定不符合组织程序,我刚才还想着要向上申诉呢。”
程秋燕提醒道:“申诉有什么用,你在体制内,对这些程序还不了解吗?即使申诉,不还是处分你的人说了算,你还能期待什么好结果呢?”
“倒也是。”程秋燕这样一说,瞬间浇灭了韶宏伟心中的希望之火。
如果是新县委书记的决定,那自己还申诉个球啊?
韶宏伟失望之余,倒是对程秋燕听到这个消息后,对自己流露出的一丝关心感动,忙趁热打铁道:
“秋燕,你看,我遭遇了这么多不公,你现在提分手,对我的打击也太大了吧。”
“人家都说‘职场得意,情场失意’,你看我这职场失意了,总不能在情场上再给我沉重打击吧。这也太不人道了!”
没想到,电话那端道:“还人道不人道的,要想不受打击,那你拿钱来啊!三十八万,不多吧?”
“我……”韶宏伟有点豁出去了,“秋燕,你是知道我家里情况的,我爸妈岁数大了,身体都不太好。现在已经倾尽所有了,如果再让他们背上几十万的债,每天生活在巨大的压力之下,你说,咱俩的日子能过好吗?”
程秋燕似乎早有准备,“好了,既然你还这样说,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就这样吧,我们以后别联系了。你送我的东西,我会用快递给你寄去。再见。”
说罢,那边挂断了电话。
韶宏伟望着手机变成黑屏,一阵发呆。
曾经在狂风暴雨后,程秋燕抱着他被抓出道道血痕的肩背,说的什么“这辈子我们都不要分开”,“你要一直这样爱我”之类的誓言,原来都是骗人的鬼话。
两人之间的甜蜜,竟然经不起世俗的彩礼。
分手、处分,打击一个接着一个,还组团来的。
韶宏伟举起手机,就要往地上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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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宏伟举起手机刚要摔下去,犹豫了一下,又放下了。
他舍不得。
自己半个月的工资呢,手机又没得罪自己。
如果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住,那还算是韶宏伟么?
坐回到土台上,夕阳已经没入树林后面的远山。
镇子里,一些平房屋顶上,陆续升起了袅袅炊烟。
嗅着这熟悉的烟火气,韶宏伟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
事情已经发生,也无法左右,最坏的结果又能怎样?自己难道没有勇气接受么?
现在唯一能做的,是要好好捋一捋,自己下一步的对策,这才是自己可以左右的。
要说程秋燕,他还是挺舍不得的。毕竟两人六年的感情,一起共度了那么多美好的时光。
校园里的花前月下,曾经的欢声笑语,甚至偶尔的小矛盾最终和解,不可避免地一幕幕在脑海里过着电影。
难道是提前而来的七年之痒?可自己对程秋燕还没厌倦呢。
两人之间,虽然相处时间长了之后,不再像一开始时那样热烈,但所有的情侣之间,难道不都是这样吗?
现在真要说分手,韶宏伟心里还是不由隐隐作痛。
可这次,程秋燕把话说的这么绝,而且对韶宏伟的父母毫不体恤,这让韶宏伟有些绝望。
在对待父母这件事上,受传统理念的影响,韶宏伟的孝心促使他不可能做出妥协。
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程秋燕能回心转意,或者这只是她的一次极限施压,说不定,最后两人还会和好如初呢。
这样一想,韶宏伟有些释怀了。
虽然阿Q了点,但对此已经无能为力的韶宏伟,也只能这样麻痹自己。
走投无路的事情,只能交给时间了。
眼下最需要有所作为的,是如何面对自己的处分。
即使申诉获得纠正的可能性不大,但自己不能就这么算了。
请组织部门下来调查,尤其是那个毁菜视频的真相,应该有助于还自己一个清白。
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要尽百分之百的努力,万一实现了呢?
想到这儿,韶宏伟心里定了下来。
除了写申诉书,自己还应该做点什么。
副镇长职位被停,那就做个普通人,还可以去做个农民。总不能在停职期间,干坐在办公室里吧。
那样混日子,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他想到了今天下午与蔬菜合作社的约定。划开手机,找到曲婷婷的电话,打了过去。
一阵悦耳的铃声,在韶宏伟身后不远处响起,在这空旷寂静的山坡上,分外响亮。
此刻,太阳已经落山,山坡上已渐被夜色笼罩。
韶宏伟一直以为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突然身后响起铃声,不由吓了他一跳。
“谁,谁在那?”
韶宏伟捏着耀眼的手机,向身后的若明若暗处发问。
距离他不远处的土台后,一个熟悉的倩影探出身来。
虽然在白衬衣外套了一件外衣,在朦胧的视线下,曲婷婷亭亭玉立的身姿,依旧那么醒目。
一边回答,一边举起同样发亮还响着铃声的手机:
“是我,宏伟哥。”
清丽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山坡,尤其在韶宏伟干涸的心头,宛如一泓甘泉。
韶宏伟嘴上却不禁责怪道:
“小妮子,鬼鬼祟祟躲在我后面干什么?”
曲婷婷扭着腰身,笑嘻嘻地一步一步走过来。
如果不是两人之间熟悉,韶宏伟真以为遇上狐妖了。
“宏伟哥,这么晚了,我担心你被野狐狸捉了去,所以就一直跟着。”
“一直,你敢监视我?”韶宏伟嘴里虽然这样说着,心里却是一阵感动。
没看出来,这小妮子还挺义气。
在自己遭受处分,众人都唯恐沾了晦气,怕给他们带来麻烦而避之不及时,一直跟着自己的这个小办事员竟然不顾嫌疑,主动关心自己,又默默跟到山坡上来,也算是有心了。
曲婷婷“嘿嘿”了两声,挂断了还响个不停的手机,这才凑近了说道:
“宏伟哥,其实在会场的时候,我就一直在你身后坐着。大家都走了,我看你一个人往这边来了,不放心,就一直跟着。”
“切,你跟着我干什么,屁大点事,我会想不开吗?简直是对老子的侮辱。”韶宏伟嘴上骂着,以掩饰心中的波澜起伏。
“呵呵,就是,我眼里的宏伟哥,那可是顶天立地的。哪能想不开呢?”
“屁话少说,刚才的电话你都听见了?”
一想到自己刚才低三下四地跟程秋燕讨价还价彩礼的事,已经被曲婷婷听了去,韶宏伟不觉有些脸红。
“嘿嘿,听见了什么分期,其他的没太听清。”
曲婷婷说的是实话,只听见两人好像是在讨论彩礼,但不知道对方给韶宏伟下了最后通牒。
“听见就听见吧,也无所谓了。”韶宏伟大度地说道。
“宏伟哥,这边给你处分,那边秋燕姐不理解你,你可真可怜。”
说着,曲婷婷伸出一只手,过来挎他的胳膊。
“可怜个屁,你才可怜呢。男子汉大丈夫,这些都是必须经历的。”
韶宏伟不想在这时候弄出有关女人的新闻来,装作没看见,转身往山坡下走。
曲婷婷愣了一下,只好跟在身后:
“宏伟哥,那你给我打电话啥事啊?”
黑暗中,韶宏伟跳过一条小土沟,说道:
“明天一早,你陪我一起去东店村。”
隔着土沟,曲婷婷嘴里不忿道:
“宏伟哥,还去啊?那个破东店村给你带来的麻烦还少啊?”
“要我说,以后咱也不管他们了。技术也好,卖不出去也好,爱咋咋地,干咱什么事?害的你还挨了处分。”
说完,也跟着跳了过来。
不成想,曲婷婷穿着一步裙,根本跳不远。一个踉跄,眼看要跌倒。
韶宏伟眼疾手快,伸手去扶。
令他没想到的是,人是扶住了,可曲婷婷借力直接拥进了他的怀里。
韶宏伟意识到两人的距离过于近了,但却不敢放手。
一旦放了手,曲婷婷的身体就会摔在地上。
他只好使自己先站稳了,然后将曲婷婷也扶正了。
这样少有的机会曲婷婷怎么会放过,她整个人就扑进了韶宏伟的怀里。
一股少女身上特有的芳香,袭入他的肺腑,令他禁不住贪婪地深吸了一口。
曲婷婷就势用两个胳膊缠住他的脖颈,紧紧抱住了他。
脸贴在他的脖颈处,能感觉到她呼出的气息。
不好,这样下去要出事儿!
韶宏伟一把她抱过沟坎,放下她的双脚,并努力摆脱她的缠绕。
曲婷婷并不愿意,在他努力了几次后,才不得不放开。
他呼出一口气,满脸惭愧地道:“对不起,对不起!”
身上还有她温暖的热度,鼻翼间残存着她身体沁人的馨香。
曲婷婷站稳,有些不甘:“对不起什么?要不是你接着,我就一个狗啃泥了。”
韶宏伟意识到两人刚才的动作,太过暧昧,两人又这么熟悉,一旦点破,难免尴尬,赶紧转移话题:
“不管我停不停职,答应合作社的事必须得去做。咱们不做,难道眼看着农民的蔬菜烂在地里,最后,基地项目就此夭折吗?”
曲婷婷心不在焉,连连称是。
经过刚才这一折腾,韶宏伟觉得有些尴尬。
下坡的路上,一时竟默默无语。
韶宏伟回到位于镇里的宿舍时,已是晚上七点多。
曲婷婷的家就在镇上,他把她送到离家不远处,就让她直接回去了。
本来想和曲婷婷一起吃个饭,考虑到刚才的尴尬,加之自己想静一静,就放弃了。
韶宏伟在镇上的宿舍是一个套间式公寓,生活设施应有尽有。
但韶宏伟很少自己起火做饭。
一是没那个时间,二是认为做饭这些事,都是女人们干的,心里有点不屑。
一日三餐,大多在镇政府食堂解决。
今天有些晚了,食堂已经没人。
洗漱完毕,吃了一碗泡面,韶宏伟刚把自己的身体在床上放平。
手机响了起来。
看见是父亲打来的,连忙接起。
父亲韶国权不知怎么听说了儿子挨处分的事,关心地打过电话来询问。
文化馆是县文化局下属的股级单位,估计也是接到了处分决定的传达。
韶宏伟为了不使父母担心,就将自己准备申诉的事,以及那个摆拍的视频存在的问题,简要向父亲做了说明。
韶国权说道:“儿子,体制内的事情,有时不是一个简单的逻辑能说得清的。我这辈子在当官这方面没什么作为,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不过,我还是有一句话要叮嘱你。”
韶宏伟猜到了父亲要说什么,已经不止一次叮嘱了。仍耐着性子道:“爸,您说,我听着呢。”
韶国权说道:“儿子,不论你这次能不能过这个槛,也不管你将来官能当多大,要时刻记住:不管什么时候,人要有志气,做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这是咱做人的根本。”
“嗯,爸,有志气,对得起良心,我记住了。”
挂了电话,韶宏伟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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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三天前。
韶宏伟带上户外野攀装备,开车来到两百公里以外,邻省著名的风景名胜赭石崖散心。
韶宏伟一直是户外攀岩运动的爱好者,尤其喜欢野外原生环境下的自由攀登。那是一种力量与技巧结合、智慧与勇气碰撞的运动。
在学校时,他经常组织类似的活动。
上班后,倒是这样的机会变少了。
正好节前三天他在镇里值班,后面的四天休息。
来到赭石崖时,已经接近假期末尾,一些游客陆续返回,但旅游景点仍然是人从众。
韶宏伟不喜欢去景点凑人头。
他的目标是景区外围那片未开发的峡谷地带。
那里天坑、地缝、绝壁、峰丛、岩柱群、溶洞、暗河密布,被称为“喀斯特地形地貌天然博物馆”。
正是峡谷的地形复杂、险峻,尚没被人为的开发破坏,又有秀丽的风景,那里成了很多户外野攀体验的理想之地。
抵达峡谷的第二天,韶宏伟驾车来到海拔1700余米的柱香峰。
这里有一条废弃的“崖壁栈道”,是攀岩的好去处。
残破的木栈道,沿着峡谷的悬崖绝壁,断断续续延伸开去,直通峡谷深处。
由于早上刚下过一场雨,峡谷里的空气异常清新。
韶宏伟在山腰处的停车场,停下哈弗H6,背上户外背包,向峡谷深处的栈道走去。
这里,他来过两次,越往深处走,人越稀少。
沿途,峰回路转,水潺鸟鸣,令人心旷神怡。
偶尔,会看到绝壁上有零星户外探险者的身影。
临近中午时,韶宏伟已经徒步走到峡谷深处五六公里的地方了。
这里没有人声喧哗,大自然的虫鸣鸟叫是主旋律。
崖壁间,时常会看见一些野生小动物的影子,偶尔会有狼和狐狸之类大型动物出没。
转过一个山脚,来到一处陡峭如刀削的绝壁前,韶宏伟停下。
这里,他攀登过一次,崖壁上还留有打下的岩钉。
卸下背包,穿戴好装备,系好安全带,带上绳索和锁挂,开始攀登。
韶宏伟顺着崖壁缝隙,刚刚向上攀登了十来米,就是一个缓台。
那是一块凸出在悬崖上的巨型岩石,在下面看不到上面的情况。
韶宏伟在崖壁缝间设置了一个锚点攀上岩石。
刚一露头,就把他吓了一跳。
岩石上,崖壁底部,杂生的一处灌木丛中,一个人倒挂在那里。
安全带还在身上,保护性头盔不知去向。
淡粉色的运动服,被山风鼓起,像是对他的召唤。
不好,有人遇险。
韶宏伟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不幸失手的攀登者。看样子,显然是攀登到半山腰时,因雨后石头光滑,失足滑落。保护绳还挂在绝壁上。
韶宏伟翻身跃上岩石,试探地喊了一句:
“喂,需要帮忙吗?”
对方毫无反应。
韶宏伟判断,对方一定是受了伤,毕竟在户外野攀是常有的事。
他快速到了近前,才发现对方是个女的。
看样子年纪不大,二十左右的样子,像是个学生。
身材修长,长发紧束脑后,面目清秀,虽然双眼紧闭,却依然遮不住足以摄魂夺魄的风采。
天上掉下个大美女。
韶宏伟抬头望了望上天,有祥云翻滚。
他四下看了看,确认着:“还有人吗?”
一般像她这样的女孩,独自野攀的很少,为了安全大都结伴而行。
四周的崖壁,传来他渐远渐弱的回声。
没有其他人。
眼前,只有一个美女,还是受伤昏迷不醒的。
这情形,让他再活几辈子,都不可能遇到。
但现在的韶宏伟,心中没有一丝的邪念,满脑子只是想办法救人。
他先仔细观察了一下。
女孩头朝下脚朝上,倒挂在崖壁底端,头部距离岩石不到半米。
如果不是挂在十几米高处锚点上的保护绳,女孩一定是头颅破裂,一命归西了。
看样子,是在坠落的时候,磕到了头部,才使女孩昏迷的。
外观上,女孩身上没有伤口,四周也没有血迹。不知道受伤的部位,也不清楚是否足以致命。
但这样的昏迷如果不尽快救护,在这缺乏医护条件的野外,很可能会送命。
韶宏伟上前,托住女孩的身体,摘下锁挂,脱离保护绳,再将女孩在石头上放平。
他伸手在女孩的鼻下试了试,气息微弱,似乎随时有中断的可能。
抬起女孩的手腕,摸了一下脉搏,微弱无力。
他没去摸颈动脉,虽然那样更有助于判断生命体征;但看着女孩光滑细腻、白嫩如脂的皮肤,此时做这种动作,他内心有些厌恶。
韶宏伟学过野外救护,意识到女孩现在处于严重休克状态。
这种状态下,人的意识模糊不清,体温会持续下降,如果抢救不及时,呼吸随时可能衰竭,情况极其危险。
而正确的救人流程,韶宏伟也很清楚: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
先恢复正常呼吸,再送到就近的医院进一步抢救。
可,这……
如果换做他人,或者周围有旁观者,还好说。
但现在荒郊野岭,一个血气方刚的男性,单独面对一个完全失去反应能力的漂亮女孩,这两个动作一旦做下去,即使是道貌岸然的男人,又会怎么想呢?
韶宏伟犹豫了一下,抬头看看四周。
除了空中掠过的飞鸟,寂静的山谷里,一个鬼影子都没有。
失节事小,救人要紧。生命面前,还讲究什么道德君子。
韶宏伟克服了这些不必要的杂念,双膝跪在女孩身前。
一手抚住女孩光洁的前额,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使头向后微微仰起,像极了亲吻前的预备姿势。
韶宏伟这才发现,眼前的女孩,生就了一副性感的含珠唇,罕见到据说几万人里才有一个。
在韶宏伟的印象里,棒子国一个极红的女明星就有这样的嘴唇。她那纤毫毕至的写真摄影画册,曾经是很多宅男床头枕下的必备。
韶宏伟不觉停下手,不由自主欣赏了一下女孩略显发紫的唇。
标准的M型,轮廓分明,唇部较薄,唇峰突出,起伏的唇线勾勒出完美的线条。
尤其上唇中间有一点凸起,宛若嘴间的一颗珍珠,勾得人,极想吻上去。
韶宏伟脑海里,立刻演绎出这女孩笑起来的样子。
弯弯的眼角,配上善睐的明眸,一定是清纯中带着妩媚,可爱中蕴含娇柔。
他晃了晃头,努力赶走这不合时宜的联想。
回过神来,用抚住前额的手,捏住女孩巧小的鼻翼。
挺直的鼻梁使鼻子很有弹性,有些凉。
韶宏伟集中注意力,腹部用力深吸一口气,对着女孩的含珠唇,俯下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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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嘴唇接近了那颗珍珠。
情不自禁,或者是条件反射的本能。
韶宏伟闭上了眼睛。
张嘴。
坚决地吻上了那含珠唇。
不使四周漏气,深深但又平和地向里面鼓气。
事先,他有足够的心理建设,也下了心无旁骛、纯洁自己的决心。
但在两唇相碰的瞬间,一道电流,迅速由唇及身,席卷了他整个人。
韶宏伟只觉得自己的心在狂跳,那“咚咚”的声音,似天上的雷。
心里不由暗骂自己:“怎么回事,专心救人。”
他赶紧转移注意力,持续往女孩嘴里送气。
“呼……”
这一口气也不知道送了多久,直到韶宏伟觉得有些缺氧,头迷迷糊糊的发晕。
气息耗尽,他才意犹未尽地离开女孩的嘴唇。
定了定神。
扭头,观察女孩的反应。
胸腔没有预料中的起伏。
他心里一惊,第一次人工呼吸宣告失败。
不能再拖延了,需要马上进行心肺复苏,这是救人流程的第二步。
韶宏伟起身。
吸气,双臂伸直,将两手重叠,放在了上面。
韶宏伟再次深呼吸,调整一下姿势。
垂直手臂,利用上半身的重量向下按压。
心里默数着:一、二、三……
隔着速干运动衣,韶宏伟尽量不去分神,只管集中注意力,持续有力地按压。
如果按压到三十下,还没反应,就需要再次进行人工呼吸。
韶宏伟心里莫名地有些期待,想尽快按压到规定的次数,再俯身去亲吻那张小嘴。
就在韶宏伟按压到二十下的时候,身下的女孩突然“呃”了一声。
手掌下的身体突然剧烈起伏,颈动脉也有力地搏动起来,翕动的鼻翼有气流排出。
韶宏伟立即停手。
有道是:适可而止真君子,见死不救是小人。
他在长舒一口气的同时,些许失落倏忽在心底一闪,迅速被由衷的欣喜代替。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提醒对方:“谢天谢地,可算救过来了。”
蹲下身子,将染着对方唇膏并带着一丝甜甜唇香的嘴。
凑近,轻轻询问道:
“能说话吗,我也是野攀爱好者,伤到哪了?”
韶宏伟自报家门是为了避免女孩醒来误会。
荒山野岭的,又是这种姿势,四周没人证明,怎么解释的清。
韶宏伟没有得到回答,只见女孩眼皮微微动了一下。
显然,女孩还无法睁开眼,也无力回答他。
虽然暂时脱离了危险,但伤势仍然不明,必须尽快送医院。
韶宏伟向远处眺望了一下。
在来的路上,经过一个县城,开车要半小时的时间。
那里的县医院足以抢救这种外伤。
想到这儿,韶宏伟又问:“能站起来走路吗?”
女孩依旧没有回答。
韶宏伟不再犹豫,轻声对女孩说道:“你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必须马上送你去医院。”
“如果不介意的话,就恕我冒昧了。”
女孩的眼珠似乎滚动了一下,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反应。
“我们只能用我的安全绳一起滑降,可能需要把你绑在我身上。”
“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下降到地面。然后,赶到五公里以外的停车场,那里有我的车,可以尽快送你去医院。”
“你如果无法行走,我还需要抱着或者背着你。”
“还有,如果过程中,不小心碰到一些地方,请你原谅。毕竟是在紧急情况下,一切都是为了安全。”
韶宏伟像是在对一个可以正常交流的人,不厌其烦地说明着。
最后,不忘补充一句:“放心,只要有我在,你不会有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女孩的眼皮再次微动了一下。
韶宏伟起身,环顾了一下四周。
峡谷里寂静依旧,没有人经过,也无法求援。
回过头来,韶宏伟说了一句:“好,我们现在出发。”
说罢,一哈腰,一手抄起女孩修长的双腿,一手圈住女孩白玉般的脖颈,轻松地将其抱起。
感觉比程秋燕还轻。
韶宏伟来到岩石边,小心地将女孩放下。
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三颗膨胀钉,用锤子快速建了一个安全站,把主绳的一端拴在安全站的快挂上。
再次检查了一下安全站的牢固,毕竟下降时是两个人的重量,来不得半点马虎。
确认无误后,将自己的安全带用保护器与主绳连接好。
转身,背朝外下降了几尺,正好使自己一伸手能够抱起女孩。
这才对女孩说道:“好了,保护站建好了,我现在需要竖着抱你,一起速降。只是……”
韶宏伟犹豫了一下,他想说“你是背朝我,还是面朝我?”
却猛地意识到,他从女孩那儿得不到答案,何况女孩身后有背包也不方便。
韶宏伟牙一咬,果断地道:“得罪了。”
抱起女孩,使其立起来面朝自己,将两人的安全带用快挂连在一起。搂紧女孩的身体,抽出一只手控制保护器。
两人面对面,令他心悸,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看着靠在肩头女孩秀美的脸庞,闻着迷离的发香,韶宏伟觉得自己身上突然没了力气。
不行,这样可不行。
韶宏伟暗暗提醒自己。
他深吸了一口气,徐徐吐出。
连续重复了几次,才使自己的不正常状态只剩下“咚咚咚”的心跳。
之后,向下看了看,两腿用力蹬离崖壁,开始滑降。
几次以后,到了地面。
韶宏伟一手抱着女孩的身体,一边继续和女孩交代着:“到崖底了,我们现在去停车场。距离这里还有五六公里,你可要坚持住。”
光洁的额头紧贴着他的下颌,皮肤细腻如脂,很舒服。
长长的睫毛下,没有反应。
韶宏伟又去感觉了一下,女孩呼吸匀称,像睡着了一样。
鼻孔呼出的气息,徐徐喷在他的脖颈上,痒痒的。
刚才下降时,韶宏伟用了很大的力气控制,加上紧张,已经浑身是汗。
他的汗水把女孩的衣服浸透了,两人的心跳,一强一弱,一起一伏,交相呼应。
韶宏伟把身体稍稍离开些,一只手有些不情愿地开始解卡扣。
双方贴在一起的身体,终于分开。
他顾不得欣赏她那令人眼热的身材了,也来不及收纳地上散落的装备。
一转身,将女孩背在身上,大踏步向峡谷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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