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都市连载
精品霸道总裁《豪门弃女惹不起》,赶快加入收藏夹吧!主角是白蔹白少绮,是作者大神“白蔹”出品的,简介如下:被发配到湘城的大小姐,没有背景,不学无术,人人都可以去踩上一脚……结果踩不动????......
主角:白蔹白少绮 更新:2024-06-01 10: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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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目光下意识地转向任晚萱与陈著。
阶梯教室内,原先还热闹喜庆的气氛也瞬间冷凝。
八班班主任还在继续往后报分数:“唐铭155,任晚萱154,樊昆128……”
不仅是陈著得分比宁肖白蔹要低,任晚萱得分甚至比唐铭还要少。
先不说宁肖与白蔹,唐铭在培训班也就中游的位置,怎么能拿这么高的分数?
现场气氛十分诡异。
等念完了所有分数。
任晚萱小组的人才举手,迟疑着发问,“老师,为什么宁肖与白蔹的评分比陈著高?”
这不仅仅是他的疑问,也是在场所有人的疑问。
任晚萱从不低调,大部分人都知道他们有个江京大学的博士辅导他们课后题。
江京大学一年才收多少学生,里面能读博的更是凤毛麟角。
他给任晚萱的答案能差到哪去?
“老师,”任晚萱没有站起来,只堂而皇之的开口,“你给白蔹他们答案了?”
八班班主任一愣。
他张口,想说什么。
任晚萱却不听,打断了他,“可即便你给了他们答案,我分数也绝不会比白蔹低。
我跟陈著每次写的都是标准答案,答案是一样的,您的评分标准是什么?按心情?”
“你当初告诉我,会绝对公平,这就是你说的公平?”
白蔹缺了四天,比她少四十分。
在这种情况下,她得分能比白蔹还低?
阶梯教室气压很低。
八班班主任深深看着任晚萱,“你有疑问,很正常。”
他展开手里剩下的纸,让人发下去。
“这是前五位同学所有的答卷,大家可以随意翻看,看完再来评论我的日常评分。”
任晚萱与陈著两人都各拿到了几张纸。
都是白蔹与宁肖的。
任晚萱将纸推到一边,一眼都不想看。
她冷冷盯着八班班主任,目光又转到白蔹那边。
白蔹左手懒懒地支着下巴,笔尖戳着笔记本,冷黑的眼睛半眯着看手边的笔记,看起来很从容不迫。
陈著没有说话,他脸色阴沉地拿起一张答题卡仔细查看。
是白蔹的答题过程,字迹工整,每一题都解析的清楚到位,整个页面一览无余。
陈著阴沉的表情忽然变得惊愕,一眼就认出来——
这种解析透彻明了的答案,班主任拿给他过一次。
能在这里上课的,成绩都极好,能看出来白蔹几人的答案与标准答案的区别。
物理这门课就算有标准答案也不容易弄懂。
高博士给陈著他们的答案与标准答案都只有潦草几个公式与最终答案,没有过程解析,所以大部分学生最后一问都看不懂。
有看完宁肖白蔹试卷的人忽然惊愕出声:“所以竟然是用二维碰撞处理的?难怪、难怪我看不懂答案……”
有了第一个人说话。
后面这种声音层出不穷。
连陈著也恍惚出了神,他将白蔹的卷子给任晚萱看:“你还是看看他们的答卷吧。”
任晚萱拧眉接过卷子。
高珈宸是任家花了很大代价请来的,他发过nature论文。
她有听高珈宸助理骄傲地提过,高珈宸在江京背靠着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
没有人会怀疑他的实力。
任晚萱觉得,答案再完美也不过就是与高珈宸拿出来的一样。
直到她看到白蔹写的这题,是一道光粒子题。
第一题不仅做好图,还附上解析,第二题每个公式前面都细细解释了从什么角度分析的……
任晚萱的讽笑凝在嘴边。
即便再自负,她也不得不承认,白蔹的答案比标准答案清晰完整。
但是,这……怎么可能?!
他们哪里来的答案?
她手上力气之大,将答卷都捏皱了。
“任晚萱,陈著,我知道你们拿到了标准答案,但这标准答案并不完美,”
八班班主任见所有人都低下了头,这才语重心长:“给你们答案的人并没有向你们解释原理。
有些题最后一问你们写很模糊,你们以为得到了标准答案,可标准答案也是人做出来的。”
“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的大,一山更比一山高。
当你以为站在顶峰,殊不知有人已在云端。
眼界决定圈层,格局决定发展,我希望你能听进去我今天的话。
任晚萱,学无止境,你要随时接受自己只是一只井底之蛙的准备。”
任晚萱根本没有听进去。
她何曾有过如此丢脸的时刻?
这两天她已经不止一两次公开表示名额是她的了,其他人现在又如何看她?
任晚萱面色涨得通红,猛地将答卷握成一团。
“腾”地一下起身,连自己的东西都不要了,夺门而出!
身后,八班班主任静静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当初校长把最难的太子班交给他,就是希望他能教好。
他以为自己做得很好,至少八班没出陈微那样的校霸。
可现在,八班班主任再一次感到了挫败。
任晚萱起点太高,唐铭他们需要用十几年拼搏,才能得到与她一起同坐在培训班的机会。
她一出生就能拥有。
任家给她最好的教育,从小就享受最好的资源,没受过苦,上个高中也要为她建一个食堂
宠得太过又太容易得到一切,习惯了被人仰望,最终养成自视甚高的性格。
“好了,”八班班主任好半晌,才转了身,沉声对所有人道,“因为宁肖白蔹综合评分最高,名额给他们大家没意见吧?”
这个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但解析过程就摆在眼前,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区别,谁能有意见?
“没意见就好,我把密钥发给白蔹与宁肖。”八班班主任加上两人联系方式。
发了链接与密钥。
宁肖对江京大学app好奇已久,拿到链接后立马下载,然后输入密钥、登录注册一气呵成。
八班班主任站在白蔹身边。
他等着白蔹登录,然而对方看都没看手机一眼。
一直在看……笔记本?
从不在阶梯教室做题八班班主任也就忍了,你小子现在怎么回事?
江京大学app你也忍得住?
“老师?”头顶落下阴影,感觉有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白蔹手压着笔记本,微微抬头,黑眸清可见底,“您有事吗?”
有事吗?
你说有事吗?
八班班主任有种想说什么的冲动,但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你……”他收回目光,“……没事了。”
他转身,去将刚刚发下的答案收起来,大部分人都对这答案依依不舍。
但八班班主任很冷酷,并不给他们多看的机会。
任晚萱之前将白蔹的一张答题揉皱扔到地上,八班班主任看一会,又弯腰将它捡起来,轻轻展平,一起还给白蔹。
白蔹接过之后,就随意放在一边。
“今天没有习题,你们可以提前离开。”
八班班主任对阶梯教室内的人说完,然后将手背在身后,离开阶梯教室。
然而没有人走。
唐铭坐在宁肖身边,他看宁肖已经注册登录了,回头却见白蔹还在看笔记本。
“你怎么还不登陆?”他看起来比白蔹还着急。
白蔹轻倚着靠背,右手优雅的按亮手机,看到八班班主任发的链接跟密钥,这链接姜附离上次刚发给她。
她看了眼,就将链接跟密钥随手转发给唐铭。
三个人上次都互相加过微信。
白蔹微信上的人不多,很轻易的就找到他。
唐铭没看到她的操作,他手机震动了两下但没管,依旧在催促白蔹,“你快注册啊。”
白蔹“啪”地一声将手机扔回桌子上,淡淡瞥唐铭一眼,轻轻吐出两个字:“闭嘴。”
唐铭默默闭嘴转身。
阶梯教室里。
有人踌躇半天,然后起身找白蔹,“白蔹同学,能把你的答案借我看一晚上吗?”
说完,男生也感觉到有些难堪。
他刚刚为了排队看任晚萱的app,坐在任晚萱那边。
宁肖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独行侠,他也只敢找白蔹,抱着渺茫的希望,希望白蔹能把之前的解析给他看一下。
白蔹没抬头,只用食指与拇指轻轻夹着桌子上的解析,递给对方,语气平淡:“给你,不用还。”
男生愣住了。
他以为白蔹至少会嘲讽几句,或者与任晚萱一样给他们几个小题的答案。
没想到她什么也没说。
“怎么?”见人迟迟不拿,白蔹才微微抬头,一双漆黑的眼睛淡淡眯着,打量着他。
她目光并不是任晚萱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
她是很平静的打量。
好像他是她手下一个犯了错,又被她包容原谅的兵。
男生猛地回过神,为自己之前无端的揣测感到羞愧,“没什么,谢谢!”
“嗯,好好学习。”白蔹收回目光,慢条斯理地收拾自己东西。
余下想来,却拉不下面子的学生也没料到白蔹会这么轻易的给他们答案,只能羡慕地看着男生。
心底滋味难言。
唐铭也开始收拾东西,顺便打开手机看谁给他发了消息。
一点进微信,就看到白蔹的转发。
“姐,”他回头看着白蔹,“你转发给我干嘛。”
他以为白蔹手滑。
白蔹拉好拉链,压低声音,随意的开口:“给你注册的。”
“什么?!”唐铭没反应过来。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小点声,”
白蔹起身,一手按着背包,一手拿着手机,脸微微侧着,再度压低声线:“我说这个名额给你……先出去再说。”
“江京大学的app名额给我?”
唐铭八分惊讶,两分故意,“你说要把江京大学预备营的app名额给我?”
“你真要把江京大学预备营的app名额给我了?”
白蔹:“……?”
唐铭声音不仅没有拉低……
他甚至还反复重复了三遍!
这下,阶梯教室所有人,包括坐在后面的都听得清清楚楚。
连坐在原位,不知在想什么的陈著也听见了。
他手指一颤,猛地抬头看唐铭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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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蔹拿到快递后就拆开。
是公安局寄的户口本,她记在纪衡名下,湘城的公安局给她重新补办了户口本。
唐铭跟宁肖做完题刚走。
白蔹就着奶茶店的灯光,将这两页来回翻了好几遍。
户口本依旧很薄,只记载了薄薄两页,户主纪衡,外孙女白蔹。
她没有避开姜附离。
所以他一眼就看到薄薄的两页。
从姜鹤认识白蔹到现在,他没有调查过白蔹,只是余光看着户口本,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下。
白蔹一直在看户口本,整个人没以往那么懒散随意。
挺沉默的。
姜附离伸手拿出手机,在网上找了个视频发过去。
白蔹被手机震动声惊醒。
她打开一看,是几只长相看起来很笨的胖鸟从这边踱到那边、又从那边踱到这边的画面。
“这是渡渡鸟,”姜附离在一边,漫不经心的解释,“因为太傻,现在已经灭绝了。”
白蔹没忍住笑出声。
她自然听到了之前姜附离说的那句。
不由偏头看姜鹤跟明东珩,明东珩双手抱胸站在门口,见她看过来,有些懵。
“哗啦——”
旁边,在看词典的姜鹤冷漠无情地翻了一页纸。
十一点半。
纪衡依旧在巷子口等白蔹。
他每天中午会午睡,晚上点着灯绣一些作品,等白蔹回来刚好。
偶尔会做一点汤圆给白蔹做夜宵。
“你在看什么?”他打开手电筒,看着白蔹,“灯光太暗了,对眼睛不好,要看书回去开灯看。”
“哦,”白蔹将户口本递给纪衡,声音懒洋洋的,“户口本,今天到了。”
纪衡拿着户口本的手指一顿。
他垂下眼眸,充满沟壑的手指抚摸着户口本,“嗯”了一声,“你学习压力不要太大了,文转理本来就不轻松,我跟你舅舅也不想着你明年就能考上。”
他说了几句,看到白蔹还在小声背单词。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在听,”白蔹走在他身边,没有抬头,只慢条斯理重复,“你跟舅舅也没打算我明年就能考上。”
纪衡:“……”
你这还真就一心二用是吧。
白蔹还在认真背单词,纪衡这段时间也清楚了白蔹的性子,她学习习惯养的是真的很好。
虽然他不喜欢白家,但不得不承认,白家是个很好的大家族,把白蔹培养的很大气。
如果白蔹从小在他身边,纪衡也不能确定能不能将她养成这样。
他只能小声嘀咕,“复读两年是养不起你吗。”
手电筒很亮。
将一老一小的身影拉得很长。
属于纪衡的户口本多了一页,而属于白蔹的黄册,似乎也不再只剩下她一个人。
**
星期二有生物课。
生物老师跟物理老师在一个办公室。
他知道十五班两个物理满分,一个是宁肖,另外一个……
他看着生物门科写着的“0”,抬头,无奈的看着白蔹,“白蔹同学,你为什么不写生物卷子呢?”
物理老师听生物老师一说,他就不乐意了,“我说王老师,你怎么能这么逼迫白蔹同学呢?你不知道她刚转理吗?”
物理老师又看着白蔹道:“他真是的,一点都不像我。我对白蔹同学很宽容的,你学成什么样,我都不介意。”
生物老师:“??”
他对着物理老师很想骂出来。
你介意什么?介意她考太高?
物理老师下节课要去十四班上课,他夹着卷子满意出门。
白蔹低眉顺眼,她穿着校服,清瘦颀长,回答生物老师,“老师,因为我还没学。”
物理比生物难上好多倍,她都能满分,生物怎么可能没学?
生物老师半个字都不信。
若不是打听到某人化学也是“0”,他甚至怀疑新同学是不是对他有什么意见。
“白蔹同学,”生物老师是有些卑微的开口,“那你说,咱们能不能适当的、稍微的、偶尔的,学一学生物呢?”
白蔹物理基础已经学的差不多了。
借杨琳的生物笔记本也抄完了,生物老师的想法跟她不谋而合,“好,我知道了,老师。”
“你不……”生物老师本来还想苦口婆心。
听到有人似乎是答应了,他精神一振,抬眼看她:“真的?”
“当然。”白蔹扬眉。
“好,”生物老师点点头,他咳了一声,“你眼睛长这么大可不能骗老师。”
白蔹:“……?”
星期四。
最后一天培训班。
看完今天的录屏,八班班主任将最后的习题发下去,目光扫着培训班的人,“今天是最后一天习题,明天将答案交上来,校方开完会之后,就公布两个人选。”
这一句激起千层浪。
虽然他们知道名额不属于他们,但亲眼见证传说中的app在他们学校诞生,那也是非常难得。
手里手机一响,是学校催着他去开会,八班班主任还急着走,也没多说。
嘱咐完就离开培训班。
等他关上门,培训班的人就沸腾起来。
“任晚萱,陈著,”有人笑着看着他们俩,“明天名额下来,你们下载了app,能不能让我们瞻仰一下?”
这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朝他们俩人看过来。
“是啊,任晚萱,明天给我们看一眼呗。”
任晚萱收拾东西,虽然表面不显,但是她内心也极其激动。
“好,到时候谁想看跟我说。”她平淡的开口,低头接着收拾东西。
今天最后一天,任家再次请到了高博士,任晚萱不想迟到。
陈著起身时看到宁肖把那本书递给了唐铭,他脚步一顿,压低声音询问,“她没答应把书卖给你?”
陈著知道白蔹跟任家有关系。
原本他以为任家会想办法买到。
但这几天任晚萱一直没有消息。
“没有,”任晚萱往门外走,不太关心:“她要是愿意卖,我本来还打算把高博士的答案给她。”
听到她这么说,小组其他两人十分惊讶。
“晚萱,你人真好。”
每天的习题,任晚萱只给了陈著完整答案,现在竟然愿意给那位转学生。
这培训班是江京大学今年特设的。
大家都是竞争关系,评分靠前说不定会被江京大学的人关注。
他们理解任晚萱只给他们一半答案,毕竟任晚萱是无偿的,能有一半答案他们也十分感激。
想到这里。
两人不由看向白蔹那边——
或许,这位新同学知不知道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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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微显得很烦躁,“我爸不让我惹事。”
她忽然一脚踹向前面的桌子。
坐在桌子上的人饭盒掉在地上,但他一句话没敢说,有些颤抖地捡起来头也没抬的重新去角落找桌子坐下。
食堂门口如同被人按了暂停键,忽然安静下来。
陈微走到张世泽身边,阴鸷的目光从白盼身上扫过。
然后将张世泽的饭盒推到一边,坐在他身边,微笑:
“张世泽,去小食堂吃吧,今天厨师给我做了松鼠桂鱼。”
张世泽抬头,讪笑着婉拒:“不好意思,我嗜辣。”
“那好吧,”陈微惋惜的松开饭盒,转眼又笑意盈盈,“明天我让小食堂按照你的口味做。”
她遗憾地起身离开。
正好碰到回来的杨琳,杨琳拿着打好饭站在一边,等她们先过走道。
“干什么,晦气东西,一副死爹娘的样子,”
高壮女生一把抓住杨琳的领子将人拽到自己面前,厌恶道:“谁让你这个表情的?”
“啪——”
白盼冷冷抬头,她一把放下筷子。
还没等她起身,左右两个袖子分别被人死死扯住。
张世泽反应的很快,他站起来皱眉:“陈微,大家都是同学……”
“行了,都跟张同学一个班的。”
陈微看着张世泽的表情,她欣赏完,才开口。
高壮女生晦气的松开手。
几个人大摇大摆地出食堂。
等她们离开,食堂才恢复以往的热闹。
杨琳表情端着饭安静地坐到路晓晗身边。
路晓晗转身问:“没事吧?”
杨琳话比宁肖还少,她摇头,表示没事。
路晓晗这才松开手,他们都见过白盼对时雨彤的样子。
她低声对白盼道:“这个陈微我们能避开就尽量避开,我跟你说过她是陈家人。
陈著的妹妹,她在学校惹多大事都能被陈家摆平。”
同一桌子上的十五班人都非常赞同。
唯有宁肖不一样,他刚刚也扯住了白盼的袖子,解释的却十分平淡,“陈微学过泰拳,你打不过。”
路晓晗闻言,默默瞥宁肖一眼。
你瞧学神这话说的,好像能打得过就可以打陈家人似的。
陈微在学校的荒唐事不止这一件。
逼迫别人退学也不是第一次,普通学生都尽量避免惹到他们。
白盼收回看食堂门口的目光,她敛下长睫,不紧不慢地拿着筷子。
在眼前慢条斯理地比划了一下。
路晓晗看着白盼漆黑的双眸,明明对方没有说什么,却让人莫名感觉脊背隐隐发凉。
“看我干嘛?”白盼食指与拇指夹着筷子,偏头朝路晓晗勾了勾唇。
路晓晗觉得她笑容莫名血腥。
“啊,你今天是不是不用去培训班?”路晓晗猛地一下回过神。
她打破这诡异气氛,询问白盼。
白盼手肘慢慢支着桌子,“对。”
“那我们今天晚上能一起放学了,”路晓晗一笑,又严肃:“这次校庆很重要,千万不能出差错,我下午放学再带你走一遍流程。”
校庆在即,路晓晗与文娱委员都报名了志愿者。
**
下午放学。
路晓晗去学生会帮忙布置舞台,白盼跟她一起去走流程。
杨琳下课依旧去奶茶店打工到八点。
张世泽怕回家路上被陈微堵,也不敢去打篮球,就跟路晓晗白盼她俩来大礼堂躲陈微。
这个点,大礼堂人很多。
他们到的时候,学生会的会长正在开会,看到路晓晗带白盼来了,他拿着节目单过来,“对了路晓晗,白盼的节目我放到倒数第二了。”
路晓晗把白盼的长剑抽出来看了看。
听会长的话,她诧异,“怎么忽然改了出场顺序。”
“就往后延了一位,”学生会长当然不会说出任晚萱,他笑笑,“听说白同学节目十分精彩,为了多留会儿观众。”
他没看白盼的排练,学生会有人看了,听说能与任晚萱相提并论。
学生会长不置可否,只觉得人传言夸张。
不过这转学生比任晚萱好看是真的,可能这方面加了些滤镜。
他这个解释路晓晗勉强同意。
让白盼压轴,算校方有眼光。
“晓晗,”文艺部长很快赶过来,她朝路晓晗招手,“你们来的早,先走流程。”
白盼一手拿着单词本,一手随意脱掉的校服外套。
穿着浅绿色的绸缎衬衫,长身玉立,气质极其出挑,这风格跟普通学生是真的不一样。
她抬头向文艺部长礼貌打招呼。
文艺部长立马放小步伐,矜持的朝白盼抿唇笑。
路晓晗:“……许茜你这样我害怕。”
许茜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又对张世泽道:“你小子,怎么不来当个吉祥物?”
“有新同学,我就算了吧?”张世泽怕像上次那样被许茜逮住当啦啦队,连忙道:“哎呀,我有事,我去上厕所!”
许茜骂了句“二逼”。
路晓晗很难不表示同意,然后拍文艺部长的肩膀,挤眉弄眼的:“今天那谁没来?”
按照学生会以往风格,第一个肯定是要留给任晚萱的。
今天竟然按流程来,没给任晚萱搞特殊?
“听说任晚萱今天在练字,”许茜耸肩,她看了看周围其他人,见没人注意到这边,小声道:“你知道的,学校领导一直很看重她的字。”
这件事在学校不是秘密。
毕竟每当有重大事件,或者教学楼下的光荣榜需要题字或者做板报时,都会让任晚萱出面。
学校里任晚萱的粉丝有很多,像她这样学习好又多才多艺家世还出挑的。
并不常见。
路晓晗看着身边刚来学校的白盼,向她解释这件事,
“我们学校是江京那边投资的,很看重学生的字体,任晚萱梁体写的非常好。”
路晓晗难得带了些崇拜的语气。
很早就说过,八班才艺是真的让她服气。
因为路晓晗本人也学过一段时间梁体,但没练好。
所以她知道练成任晚萱那样有多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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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今天还早,人不是很多。
白倪在二楼找了个位置坐下,先把姜鹤的背包打开,把他的大词典放到他桌子上,才道:“看吧。”
姜鹤坐到她身边,默默看书。
白倪刚拿出自己的笔记本,就收到了路晓晗的微信——
我们今天打算去爬山,你去不去?
白倪:我在图书馆
路晓晗又去班级群发,问有没有人想去爬山,张世泽还没起床,被她不停的艾特全员艾特醒了——
张世泽:干嘛,大早上的艾特你爸爸
路晓晗:早?傻逼,你前桌人已经在图书馆了(微笑)
“张世泽,我说多少次了,别动我的花!”
张世泽立马盖上手机,怕被前来掀他被子的老妈看到有人竟然已经在图书馆了。
等他被他妈拿着棍子从房间抽到客厅,他才将手机举高,抽空坚强地在班级群里艾特路晓晗回了一个字:6
而宁肖家。
他拿着手机,看着路晓晗这条消息想了想,又在三人群里发消息询问白倪具体地址。
开始收拾书包。
“这是要出门?”院子里,头发雪白的老人诧异地看宁肖。
宁肖“嗯”了一声,他无论在哪都是同样的沉默,“跟同学去图书馆。”
“嗯,快去。”老人笑了,她起身,脊背挺得很直,眉目间很柔和。
看着宁肖真的出门,神色十分欣慰。
她回到中堂,拿了一柱香,拜的三个牌位,双手合十,慈祥又和蔼:“早上好。小宁肖好像有朋友了,诺诺你是不是也很开心啊?”
她将香插好。
房间里,老人机铃声响起。
她戴上老花镜去找手机,眯着眼睛按着巨大的绿色接通键:“哎,小王……”
**
高三学生压力大。
路晓晗本想去爬山。
后面最终也没爬上,因为班级没有人想爬山,只想睡觉或者躺着。
她只好带着作业来图书馆找白倪写作业。
一进二楼就看见坐在白倪对面的宁肖跟唐铭。
唐铭是十一班的第一名,也是路晓晗在学校光荣榜上经常能看到的。
当然,相比较唐铭……
这一直独来独往学神,他跟白倪是怎么玩到一起的?
宁肖抬头,同路晓晗点了点头,当是打招呼。
路晓晗受宠若惊的坐到白倪身边。
学神跟她打招呼了?
她连忙回应,又与唐铭交换了微信,才收回目光,要与白倪说话。
这一看,发现坐在她身边的姜鹤,姜鹤捧着本大词典自顾自的看书,脸上没有表情,睫毛又长又密。
“这小孩是谁?长得真好看,他睫毛好长!”路晓晗压低声音,激动开口。
对面,唐铭目光复杂的看着路晓晗。
好看吧?
一会他就让你怀疑人生。
白倪拿出生物书与笔记本,修长白皙的指尖压着笔记本页码,长睫低低敛着,慢条斯理:“他叫姜小鸟。”
“姜小鸟?”路晓晗信以为真。
姜鹤再度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白倪。
如果姜鹤是正常小孩,他肯定大声反驳并介绍自己。
可惜,他不是——
姜鹤只能沉默地将词典翻到有“鹤”字的那一页。
“你看,”白倪不慌不忙的将笔尖点了点那“鹤”字的半边,偏头,淡定冲路晓晗道:“就是这个鸟。”
路晓晗捧着脸看姜鹤,“虽然这名字奇怪,但好可爱。”
姜鹤:“……”
“哗啦——”
他沉默地翻过这一页。
又从背包里,掏出他的七阶五魔方。
刚写了几个字正要伸懒腰的路晓晗,一眼就看到那小孩他慢慢拿出一个她从未见过的足球状的魔方。
十二个面,十二种颜色,还是七阶,她看着就晕。
然后下一秒,她看到——
那精致的小孩将一面的颜色恢复成一样。
路晓晗半举的手停滞在半空。
对面的唐铭终于满意地收回了目光。
又过了一会儿。
玩着七阶五魔方的姜鹤浅浅打了个哈欠。
白倪偏了偏头,她拿出牛奶,插好吸管塞到姜鹤手里,淡定开口:“别啊,姜小鸟,你不是挺能熬?不要睡,我陪你到明日。”
拿着牛奶的姜小鸟:“……”
**
与此同时。
任家。
楼上。
秘书长看着生闷气的任晚萱,低声劝慰,“小姐,我知道你的委屈,但你不要在任老面前发小脾气,他喜欢掌控人不喜欢被掌控,你毕竟是他唯一的外孙女。小姐,你要相信,我绝对是站在你这边的。”
“我知道。”任晚萱闷闷开口。
当初若不是秘书长不顾自己安危,救了任家薇,还把刚出生的任晚萱亲自交到任谦手上,任晚萱根本不可能平安出生。
作为任家的大功臣。
而秘书长却依旧一直谨小慎微,没有居功自傲,整个任家,包括任家薇都很信任他。
他安慰好任晚萱,才出门。
任谦站在走廊尽头,“她怎么样?”
“小姐说自己知道错了,”秘书谦卑地低头,“她也不想这么让您忧心,很自责。”
任晚萱这才出来,道歉,“外公,对不起。”
任谦不可能真的生她气,“没事,等会儿记得给你老师道歉。”
楼下。
任家薇正在客厅打电话,“哎……好。”
纪绍荣坐在一边,低头喝茶。
任谦便坐到另一边盯着任家薇,等她回答。
任晚萱坐在任谦身边,两根手指无意识地搅着。
“怎么样?高博士的助理怎么说。”任谦见任家薇挂断电话,连忙询问。
任家薇将手机往桌子上一扔,双手环胸,扫视一圈人,“高博士给的就是标准答案,这件事就这样吧。她跟陈著两个人受这么多年精英教育,自己技不如人,你让我怎么说?”
“李老师怎么安排的?”任谦打断任家薇,抬头看站在一边的秘书,
“中午十二点万和楼的包厢,”秘书长看着行程,“您邀请的,他不可能不给您面子,就是白小姐电话没打通。”
一直没说话的纪绍荣这时才淡淡开口,“阿蔹在认真学习,而且她那个名额也给其他人了,我希望你们不要打扰她。”
大厅里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件事。
“她将名额拱手让人?”任谦大吃一惊。
任晚萱也忽然站起来。
秘书看着纪绍荣,眉头深深皱起,“纪先生,她好歹是你侄女,都是亲戚,怎么尽帮着外人,名额随便给其他人也不给小姐?”
任谦没有打断秘书。
很显然,他也是这么想的。
不否认,他非常欣赏白倪,可跟任晚萱比起来,她又显得微不足道。
“先是书,现在是名额,”纪绍荣站起来,他看着任谦,“她欠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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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
地下实验室。
“能量阈值低,”姜天和抬头,将眼镜摘下,他一手撑着桌,一手指着他刚画出来的一个能量图,“但是夸克对撞前动能跟对撞后不符合,WPMPs带走了部分能量……”
他身姿笔挺,有条不紊的分析刚刚检测出的结果。
旁边组员纷纷拿着笔跟纸,记下他刚刚说的话。
“今天就到这。”姜天和将笔收起随意别在领口,修长的指尖从口袋勾出一个黑色口罩,遮住高挺的鼻梁。
他很高,黑色外套显得他有些清瘦。
众人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一个男生镇定收起录音笔,笃定开口,“不对劲。”
其他人纷纷点头。
众所周知,姜天和的小组是国内最卷小组,常常是因为姜公子基本上每天会在实验室待到十二点,夜不归宿。
曾经有组员听到姜家因为一点小事找他询问,被他在办公室骂了五分钟。
到后面姜家的人也不敢随意来找他。
然而最近两天,他每天九点准时回去。
拿录音笔的男生叫贺文,他猜测道:“难不成是谈恋爱了?”
车上。
姜天和坐在后座。
电脑搁在桌子上,手机响起,他看了眼,接起。
手机那边是一个男声,“为什么拒绝高家?塞个人进去而已,又不是让他们去姜家,我就知道,你妈一死,你就不拿我当舅舅……”
后面的,姜天和就没听了。
车缓缓停下,助理下车去后备箱拿姜鹤的晚餐。
姜天和看向窗外,透过窗。
他能看见姜鹤跟白绮依旧坐在奶茶店那个位置,一盏白色小灯在两人头顶亮起。
姜天和从情绪里抽离,他慢条斯理,冷静疏离,“因为毫无用处。”
“什么?”
“我说,”姜天和眸光浅淡,平静如深潭,压抑着冷厉,他拿上一本黑色的笔记本,直接下车,“我不收垃圾。”
挂断电话,姜天和走近。
白绮在做一张物理试卷,趴在桌子上写今天物理老师刚发的卷子。
看到姜天和,她抬了下眼,下巴依旧搁在胳膊上,懒洋洋的打招呼:“姜老师。”
“还没写完作业?”姜天和拉开对面的椅子。
现在高三学生作业这么多?
“差一点。”白绮写下最后一行字,目光看到他手边的黑色笔记本。
“这个,”姜天和特别风轻云淡的将笔记本推过去,精致眉眼一如既往的清冷淡漠,连声音都显得漫不经心:“我以前的物理笔记本。”
白绮打起精神,她看着笔记本,黑色的瞳孔映着头顶的灯光,漂亮的过分,“谢谢。”
姜鹤就在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姜天和。
因为晚上要去培训班,白绮没让纪衡等她回去吃饭,她晚上在食堂吃,放学跟姜鹤在奶茶店看会书才回去。
**
翌日,星期四。
纪衡刚睁眼,就看到蹲在他床边的人。
“外公,”白绮本来在听英文单词,看到他睁眼,就关掉声音,“您醒了?”
纪衡:“……”
后面他去哪白绮跟到哪:“*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
纪绍军一进院子,就听到了白绮懒洋洋的声音,“所以时间会根据每个人的速度变化……外公你听懂没?”
“……”
“外公,您为什么不说话?”白绮回了头。
纪衡沉默的吐掉漱口水,“可能是因为你外公在刷牙吧。”
为什么。
为什么高中生精力这么旺盛。
她不用睡觉的?
纪衡的院子什么时候这么热闹过,纪邵军笑眯眯的看着白绮围着纪衡从厨房到院子,再到储藏室。
早餐是白绮一早起来去青水街买的。
六点四十,她从纪衡嘴里听到准确答案,才拿上校服出门,“外公,舅舅,我先走了。”
她一出门,整个院子都变得冷清起来。
纪邵军看着纪衡脸上一本正经的样子,心底吐槽,看你就装吧。
听到“外公”俩字你怕不是都飘天上了。
**
湘城中学高三是有体育课的。
十五班是每个星期四上午最后一节,与八班一起。
一星期就那么几节课,学校八十多个班级,总有几个班体育课撞到一起。
“以前是没有的,”白绮的前桌,路晓晗,也是个懒得活动的,就坐白绮身边向她科普,“后面被人匿名举报,学校不得不安排了体育课。”
白绮拿着黑色笔记本,在体育老师说自由活动后就坐在树底下,慢慢翻着。
她即便什么也没做,也有不少人装作不经意的往这边看。
又一个篮球飞到这。
只是这次有点偏,带着旋风的球冲着白绮脑门径直砸过来。
一个男生焦急的喊着,“小——”
白绮一手慢悠悠的翻了一页纸,头也没抬,只在球快砸到脸时,抬起另外一只手,快速飞过来的球稳稳砸中她手心!
球砸过来带的风轻轻吹起她额边散着的头发。
午间,阳光正好。
她手掂了掂球,抬眸懒洋洋的朝那男生看过去,阳光透过树缝在她头顶洒下细碎的光,她漫不经心的将球抛给男生。
朝他笑笑,眉眼如玉:“小心点。”
男生伸手接过。
他脸色通红,半天才回过神归队,几个他的队友在那边压低声音,激动的,“靠,真帅!”
“十分钟,”路晓晗回过神,她合上嘴巴,帮白绮数着,“才十分钟,就有两个羽毛球、三个篮球不小心掉在你面前,白同学你好夸张!”
白绮懒懒一笑。
她低头,拿出手机拍下笔记本上一只黑色的猫并发给姜天和——
你画的没我外公好看
姜老师:。。。。
不远处。
“她竟然在看书?”时雨彤死死盯着白绮的方向,眉宇间阴霾很重:“理综85分在装什么呢?”
任晚萱靠在单杠上,手里还拿着个包。
“晚萱妹妹,著哥说,你有什么国际白虎拍卖场的邀请函,”几个八班的人不知道听说了什么,抱着篮球过来,神秘兮兮的:“我们还真没见过。”
任晚萱看向陈著。
陈著朝她点头。
任晚萱笑笑,她掂了掂包,本来想直接打开,看到隔得不远的白绮,她稍顿,“换个地方给你们看。”
路晓晗不敢得罪八班人,只敢暗暗向白绮吐槽,“给我看我还不稀罕。”
不过也知道,能被太子班的人这么稀罕,应该是不可多得的东西。
上完体育课,白绮跟路晓晗杨琳一起去食堂吃饭。
一路上路晓晗都努力让自己不盯着杨琳看。
张世泽等人打完饭也凑到白绮那桌,杨琳坐在白绮身边,她碗里就一个青菜。
白绮随手将鸡腿放到她碗里,收到千万抚养费的她风淡云清:“这都是我妈跟我渣爹离婚后两人各自给我的抚养费,抚养费不多,你以后记得还。”
杨琳筷子一顿。
路晓晗脑子疯狂转着,白绮一句话好几条信息,她张嘴,刚想同白绮说“杨琳不会要的”。
就见杨琳轻轻“嗯”了一声。
杨琳吃饭很快,几口吃完就回去了。
路晓晗跟张世泽他们还坐在位置上,大为震撼——
所以他们东西送不出去是因为他们爸妈没离婚?
“白绮同学。”吃完饭,白绮几人刚走到二楼,就看到从二楼办公室走出来的八班班主任,他戴着眼镜。
太子班的班主任,张世泽等人自然认识。
几个学生怕看到老师,打打闹闹的去三楼。
留白绮一人。
“你上次的题目做得很不错,”八班班主任站在走廊上,感叹后又不满:“以前怎么去学文了?真是胡闹。”
白绮敛着眸子,很诚实:“老师,昨天的题目是别人教我的。”
“这跟教没关系,”他笑,“我能从你的步骤中了解你整个解题思路,你能懂那道题,这答案我就算放培训班,也就那几个人能看得懂。”
白绮真的很想与这位老师解释。
若是姜天和对着他们讲一遍,他们也能写出来,就是不知道老师信不信。
她摸摸鼻子,领完夸才回三楼。
当然,她不会知道——
姜公子对着他们不骂出来都算好了,讲题?
呵。
**
八班。
陈著等人从不在学校食堂吃饭,几人在校外的私房菜馆吃完才回来。
任晚萱回到自己位置,因为要去吃饭,其他人还要看请帖,她让时雨彤等他们看完把她的包带回班级。
一回来,她就打开包。
“怎么了?”陈著看到任晚萱表情变了,他站起来。
任晚萱脸冷得不像样,她扫了一圈班里的人:“中午有谁来过我们班?”
这表情很明显,丢东西了。
八班的人都是湘城有头有脸的人物,私底下都知道任晚萱的身份,不会做这种事。
那只有一种可能,外班人。
“不会……是那个吧?”班长神色紧张,他连忙起身,说的是邀请函。
今天整个班的人都在排队看她的邀请函。
看到任晚萱阴沉的脸,班长就知道猜对了。
“靠,”他狠狠捶了下桌子,目光扫了一圈班里的人,“有谁中午来我们班了?”
没有人敢说话,万簌无声。
“那个,”好半晌,角落里一个女生默默举手,迟疑着开口:“中午,我好像看到十五班那个转学生来二楼了。”
任晚萱从没这么愤怒过,她从小都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
在学校别人对她只有仰望的份,别说她放在包里的东西,就算她不要的,也没人有那个胆子敢动。
听到女生的话,任晚萱咬着牙,“白绮是吧?”
她将包往地上一扔,直接朝十五班的方向走。
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冲着她爸发消息——
你就非得把你那个亲戚弄到我们学校,来恶心我是吗?
白绮,新来的转学生,因其过分张扬的长相,目前整个湘城中学话题度最高的学生。
见过都不会忘记。
刚刚说话的女生中午看到白绮在二楼,记忆深刻。
现在见任晚萱这么愤怒的样子,多少也有些怕。
“班长,不会出事吧?”那女生看向八班班长。
班长显然也知道白绮这个转学生,他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我去看看,不知道跟那个新生有没有关系,找到了还好,要是真不明不白的丢了,我们班都保不齐要倒霉!”
他踢开凳子跟出去。
身后,时雨彤眸光闪烁,她跟上去露出了个幸灾乐祸的笑,“肯定是那个转学生!”
十五班。
午间,大部分人趴在桌子上午休,有人奋笔疾书。
“砰——”
门被人打开,惊醒了一堆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人。
任晚萱、时雨彤,八班班长,还有好几个八班其他人。
学校里没人不认识他们。
十五班整个安静下来,连小声讨论的几个人都不由收声,只静静看着他们。
噤若寒蝉。
八班人被称为太子班,盖因他们行事张狂,其他班级的人也习惯了他们的态度。
任晚萱谁也没看,目光只在整个班级扫了一圈,她没看到白绮人,冷冷问:“白绮呢?”
没人敢说话。
趴在桌子上补眠的张世泽被巨大的踹门声惊醒,他瞥了任晚萱跟八班班长一眼,坐直,往后一靠,“她去卫生间了,你找她干嘛?”
八班人经常跟张世泽一起打球,八班班长怕张世泽得罪任晚萱,立马钻进去按住他,并低声向他解释缘由。
任晚萱根本就不理会张世泽,“她坐哪?”
没人回答,但有人眼睛忍不住往白绮位置上看。
张世泽跟八班是有些交情的,更何况陈著的妹妹陈微喜欢他,八班人也一向给他面子。
他拧眉,根本不相信白绮是这种人:“弄错了吧,我前桌去二楼是因为你们班主任找她。”
张世泽还在说着。
时雨彤根本就不用思考,她直接走到白绮的位置,将白绮桌洞里黑色的书包一把掏出来,往下一倒——
哗啦!
一堆书跟本子掉在地上。
任晚萱没看那些书,她目光只在一堆书中间,异常显眼的红色封面。
弯腰,冷笑着从一堆书中把红色邀请函捡起来,又从兜里拿出纸巾,仔细擦了下,才拿在手里,似笑非笑的看向张世泽,“弄错了?”
张世泽以及周围的人,看到任晚萱手上的红色邀请函,也有些愣。
杨琳从始至终都坐在位子上,她本来面无表情看着时雨彤翻白绮的书包,等任晚萱从一堆书里挑出那张红色的邀请函。
她脸上缓缓出现了一个类似问号的表情。
白绮刚从卫生间回来。
“我不想说,”看到白绮回来,任晚萱只冷冷的收回目光,“你去跟老师解释吧。”
然而白绮并没有看她。
她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的座位,黑色书包被随手丢在地上,凳子上、桌子下方散落着一堆书,还有一瓶早上纪邵军在她走之前塞她包里的牛奶。
班级一如既往的安静。
白绮慢慢走到自己位置边,踢开凳子,低头看着散落的书几秒。
她抬头,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只有三个字:“谁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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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绍荣在任家向来是个透明人。
鲜少来任家老宅,为人安静儒雅,文人傲骨强。
在任家几乎没什么存在感。
任谦对这婚姻不满意,很少在意这个女婿的事,直到有了这个令他满意的外孙女。
纪绍荣只在七年前为了纪邵军那件事找过一次任谦。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在任家人如此说话。
连任谦都对他的态度十分意外。
“好了,”任家薇拿起桌子上的烟盒抽出一根烟,低头点上,“爸,技不如人得承认,不是我看不起他们俩。”
任晚萱抬头看任家薇,咬唇:“妈……”
“算了,”任谦不再表态,他站起来,“晚萱跟我们先去万和楼,你老师要到了。”
他没带任家薇过去。
等人走了之后。
纪绍荣才从外套兜里掏出一个药盒,倒出两粒,
任家薇给他倒了一杯水,皱眉:“这件事你别操心,你也知道晚萱一直都是我爸在管。”
任晚萱是任家唯一的后代,从出生开始就被秘书长抱去交给任谦培养。
他俩根本插不上手。
两人对面,秘书长淡淡看他们一眼,然后转身出门。
“我有些后悔把晚萱交给你爸了。”
纪绍荣将水杯放下,按着眉心。
“别想了,不过……”
任家薇重新坐好,她看着纪绍荣,若有所思:“白苓还挺像你们纪家人的,晚萱就一点也不像。”
“你这话以后不要再说,想培养蔹蔹这类说辞也不要再提,她不会愿意的,”
纪绍荣吞下药,将药盒收好,又摇头:“而且被晚萱听到又要闹。”
他有感觉,任晚萱对白苓敌意很大。
可她们俩之间分明没有矛盾。
“好好好,我又没在其他人面前说过。”
任家薇作投降姿态,“不过你外甥女真的不愿……行,不提。”
**
十二点,万和楼的包厢。
陈著与陈港也在。
八班班主任是下调到一中的老师,湘城但凡有钱有势的都会把自家孩子调到他的班级。
陈港与任谦对他十分有礼貌。
“白苓把名额给唐铭了?”
从任谦陈港嘴里听到这个消息,八班班主任的意外并不比陈著、任晚萱小。
这是江京大学预备营的名额。
就算白苓真的不要,拿去黑市最少都能炒到几千万以上。
但——
做出这件事的是白苓。
八班班主任又觉得,这是她能做出来的。
“也对,白苓同学向来是这样的人,不欺暗室,含章可贞。”
八班班主任感叹,白苓在他眼里就是这样的。
矜而不争。
明亮却不刺眼。
他对白苓真的有很高评价。
任谦与陈港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惊讶。
他们八班班主任是一个真正有智慧有学识的人。
将后辈交到他手里他们非常放心。
宴请过几次,从未听过他这么夸一个人。
他对陈著的最高评价也就是聪慧。
“实不相瞒,她是我女婿的外甥女,”
任谦笑着开口,他看出来班主任很喜欢白苓了,于是对任晚萱道,
“晚萱,你要多跟你表姐学学做人的道理。”
任晚萱从班主任开始说话就忍不住了,后面任谦竟然对班主任说出白苓是她的表姐!
尤其是……
还让她向白苓学习。
她何等聪明,已经猜到任谦的想法了。
任晚萱握住筷子,依旧控制着自己做出最完美的仪态。
起身道歉,“老师,对不起,我太冲动了。”
“希望你能听进去我的话。”
八班班主任向她举杯,喝下那杯酒。
这才礼貌地向任谦道别,不卑不亢,“任老先生,陈先生,我还有课程要备,先走一步。”
等人走后。
陈港才询问任谦:“没想到老纪的侄女这么厉害,您有问过她师从何人吗?”
“不知道。”任谦对安静普通的纪家知之甚少。
秘书长在一边,谦卑的给两人倒上清酒,
“先生,您刚刚怎么不问问李老师,让白苓把那名额转让给晚萱小姐或者陈著少爷?”
陈港拿起酒杯,低眸浅饮,没有说话。
无声支持秘书的想法。
他对纪家知之不多,但纪家这种的,在他眼里跟路人甲没什么两样。
“我们支配不了李老师,”任谦又想到任家薇与纪绍荣,他按着太阳穴:“这件事不要再提了。”
秘书长站在一边听着,表情微沉。
散席。
任谦去处理工作,秘书长送任晚萱回去。
等到了车上,秘书长才看着后视镜,开口,
“小姐,你要走出自己的城堡,被动了的奶酪要自己拿回来。
你现在就像那只老鼠哼哼,但我觉得你可以变成唧唧。”
**
下午四点。
姜云宏的住处。
陈局还在等两人起来。
手机响起,是驻守在湘城的手下,他忙接起,走到外面,才开口:“说。”
那边声音恭敬,“爷,湘城一中说,过几日就是校庆,您要去吗?”
陈家对湘城一向很看重。
每年给湘城拨资金用以保护湘城安危,虽然这资金一大半是姜家出的……
所以即便湘城处于几国边缘,流犯很多。
到底也没人敢越过青水街惹事。
除了湘城的防守,另一部分资源给了湘城一中。
今年遗留在湘城的旁、旁支出了个成绩还不错的,陈家就上报,让马院士为湘城争取到一个预备营的名额。
每年湘城一中有什么庆典都会邀请驻守在湘城的人。
今年陈局也在,手下才打电话询问陈局要不要前去观看。
“湘城一中?”听到是湘城一中,陈局稍顿,他算算时间,“我看看行程。”
王又锋没找到,他没什么心情。
“一中校长说,他们学校今年有个学生梁体写得不错。”手下显然很懂陈局。
陈家人,尤其老爷子,偏爱梁体与会弹古筝的年轻人。
会弹《白衣行》那就更好了,所以古筝协会,每个人几乎都会这首,但是能完整弹完的却并不多。
这话一出,陈局显然是犹豫了,“真的?那我倒要去看看。”
楼上终于传来了走动声。
陈局连忙挂断电话,走进大厅望向木制楼梯口。
姜云宏缓步从楼上下来,刚洗完澡,半干的头发些微湿润,他身上只穿着一件黑色丝质睡袍,中间系带紧紧绑起,冷白的手指拿着电脑。
“姜少。”陈局压低声音。
“嗯。”姜云宏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脑。
佣人上了一份简餐。
陈局拘谨的坐下,“有人在青龙酒吧见过王又锋,我已经派人去蹲点了。”
“酒吧?”姜云宏浏览组员交上来的论文,浅淡的眸子微微眯起。
姜公子长这么大没去过酒吧。
陈局略一沉思:“我在等明先生起来,我们先去探路,明先生想去格斗场找祝老师,通帕给他们的压力太大了。”
姜云宏嗯了一声,他合上电脑,转身从抽屉里抽出一张黑卡递给陈局。
陈局眼前一亮,连忙双手接过。
“对了,”陈局想起来上次白苓穿的也是湘城一中的校服,“下个星期湘城一中有校庆,您要前去观礼吗?”
姜云宏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的吃饭,“我没空。”
“好。”陈局点头。
白小姐竟然没有表演节目吗?
他还以为白小姐会有节目。
不过也是,白苓就跟姜云宏一样,你说谁有那个胆子敢让姜云宏去表演节目?
不要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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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拍卖场的到此告一段落。
工作人员将任谦拍卖到的东西送到一楼包厢,任谦的秘书长将东西收起来,一行人顺着人流出去。
中途秘书长接了个电话,“……什么?我知道了。”
任谦跟纪衡并肩走在前面,秘书长拿着手机,他看了纪衡跟白锦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不想在两人身边说。
任谦看出他的欲言又止,直言道:“什么事。”
“就是那位高博士,”秘书长关了手机,稍稍压低了声音,“他答应了您约的饭……”
“叔叔,”距离秘书长近的任晚萱皱了皱眉,她打断秘书长:“这件事我们回家再说吧。”
听任晚萱这么说,任谦默认了。
秘书长也就没再说。
“外公,”白锦收起手机,她走了两步出门,低敛着眉眼向纪衡告别,“我自己先回去。”
纪衡有些担心的看向人流,“那你自己小心,手机不要关机,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好在今天黑水街拍卖大事,治安管理的不错,现场一路走来有不少保镖。
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他犹豫了几秒后也就答应了。
“好。”白锦漫不经心的看着门外,重新戴上耳机听单词,根本就没管任晚萱他们说什么,不急不缓的走入人流。
她一出门,在门口等着她的毛坤就看到了。
“姐。”他抽出一支烟,恭敬的递给白锦。
白锦平日里看着总是懒懒散散的,似乎有无限风情,可眼下看她那双黑沉沉透不出任何情绪的眸子,瞧着凉得惊人。
白背心一个突突,心想这是谁这么不长眼得罪她了,怎么让她露出这种表情。
他马上递烟,试图缓解气氛。
白锦并不喜欢烟味,此时却咬着烟,任由毛坤点了火,猩红的火舌卷上雪白的香烟。
她将手里的背包扔给毛坤,白皙修长的手指夹着烟,青烟飘散笼了她的眉眼,声音懒懒:“找个地方我写作业。”
“……好嘞。”毛坤小心翼翼的拿着她的包,转身去找地方。
白锦穿着古色古香的衣服,站在湍流不急的长街上,精致的五官被薄薄烟雾笼罩,如同一不小心误入现世的古典少女。
不少人频频回头驻足,暗自吸气。
终于有个男人忍不住走过来,用充满意味的目光打量她,“小妹妹,怎么这么晚还在这里?”
白锦靠着路边的墙,姿态慵懒地偏了下头,全身上下只有头上一根再简单不过的木钗,再也没有其他装饰,嘴里咬着烟很是漫不经心地看着他。
这一偏头,那双眼睛简直漂亮得惊人。
却是浸透着寒意。
男人没忍住就要伸手碰她的脸,却被一只手拦住了,“这位哥哥,想要玩不如找我,这种一看就是学z生妹有什么好玩的。”
女人穿着紧身黑衣,手指轻轻划过男人的胸膛,妖艳的眉眼带有些许挑逗意味。
男人看看白锦,又看看女人。
最终还是感觉到有些危险,然后轻轻抓住那女人的手,“你说的也不是没有……”
“姐,就在上次的吧台。”毛坤声音从后方传来。
现场的两人一愣,一转头就看到毛坤凶神恶煞的走过来。
男人显然是认识毛坤的,他抓着那黑衣女人的手不由一抖,心里想着不会毛坤也看上这女人了吧:“毛、毛……”
毛坤直接穿过他,停在白锦面前,“姐,没出什么事吧。”
白锦咬着烟,轻轻睨着那男人,最后目光放在黑衣女人身上,“你是哪里人?”
黑衣女人一愣,似乎是顿了下,才开口:“湘城的。”
“我就知道,谢谢,”白锦将烟掐灭,随手扔到垃圾桶,然后对着毛坤说了句:“我去写作业。”
毛坤忙不迭的应着,“姐,您先去写作业,嫌吵的话让人带你去包厢。”
等她走后。
毛坤才一把抓住男人的领子,“你是不是瞎了,你想跟我姐玩?!”
他将手中的男人扔给手下,冷冷道:“处理好。”
旁边女人这才回过神,惊讶的:“毛少。”
毛坤认出来艳丽的女人是酒吧驻唱,他给自己点了支烟,临走前开口:“雪纯?记一下我的号码,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找我,今天这条街没血流成河,你记大功。”
他现在对白锦的心思揣摩的可以说是炉火纯青。
**
将近晚上十点,黑水街人正是多的时候。
任家的车排了一会儿队才缓缓出了地下停车场。
商务车,纪衡跟任谦坐在前面。
纪衡拿着烟袋,沉默的看着窗外,余光中似乎有一道黑影,他一愣,连忙道:“停车。”
司机停了车。
任谦诧异地看向纪衡,“怎么了?”
“没事,”纪衡看着人群,摇摇头,“可能看错了。”
他变得沉默起来,车子在车流人海中再度驶出黑水街,最后在青水街的巷子口停下,等纪衡下车,进入巷子后,车才慢慢向任家开去。
纪衡走后,任谦才问副驾驶上的秘书长,“高博士的助教回你了?”
秘书长严肃的点头,“万和楼的包间我们还在续订,我尽量跟高博士的助教约最近的时间。”
陈著跟任晚萱坐在商务车的后座。
他一路忍着疑惑,此时见他们再次说起,这才看向任晚萱,“你们说的那位高博士……”
任晚萱这才开口:“你应该知道湘城有个大项目,江京那边来了不少人,这位高博士就是刚回国的江京大学博士。”
“什么?江京大学?”陈著差点失声。
湘城有个大项目他也只听父母讨论过,但因为事件涉及到二级机密,他并不了解具体内容。
可江京大学的博士……
那少也是每一届全国卷状元的存在,任家是怎么联系到的?
“没错,”任晚萱知道事情轻重,才没让秘书长当着白锦的面说出来,以免纪衡跟白锦听到,“若是高博士肯辅导我们一二,或者向江京大学推荐我们……”
湘城中学已经很多年没出过考到江京大学的学生了。
这一次是好不容易才申请到“江京预备营”的名额,就算高博士申请不了江京预备营的,他们培训班将近二十个人争一个名额,每个人都是竞争对手,每一次的课后习题都计入平时分。
这些习题对他们来说很难,但对高博士来说,绝对简单到极致。
有了高博士的帮助,他们胜算会达到80%。
陈家能请到陈局做客,任晚萱也知道陈家的重要性,她跟陈著、宁肖之间存在差距,所以这次高博士的事她没有再隐瞒陈著。
陈著也从恍惚中回过神,心脏“扑通扑通”跳的极快,几乎要从胸膛跳出来。
“谢谢。”他定定看向任晚萱,深深呼出一口气。
“我们同一组,当然要共同进退。”任晚萱笑了笑,并不在意的样子。
陈著点头。
星期五老师跟他说分组的时候,他当时是有一点后悔的。
因为宁肖看起来是想跟白锦一组,也不奇怪,他们俩同班。
可现在,他却十分庆幸。
庆幸那天晚上他婉拒了班主任,并在第二天任晚萱问他的时候他没有拒绝。
前面,任谦忽然想到什么,随口道:“我记得白锦是不是跟你们一样也在高三,如果请高博士吃饭,也带上她吧。”
任晚萱抬头:“带上她?怎么,高博士说话她能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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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半。
穿着中国风长裙的高挑拍卖师优雅一笑:“我知道大家都为什么而来,相信我,这次的压轴拍卖品绝不会让你们失望。”
说着,她伸手挑开背后的红布。
一幅被精心维护的裱字出现在所有人面前,那是一首肆意挥洒的诗——
老将魂归处,今朝醉饮觞。
长亭十里短,寒甲血难凉。
此去行歧路,青缨入庙堂。
长枪倚浪起,笔锐试锋芒。
——《长亭·送军行》
这首诗字并不多,但每个字提按缓急,藏锋疏密,正奇曲直,行笔入木三分后的洒脱飘逸,一个个字跃然与纸上,生机蓬勃仿佛带有生命的温度。
身后,任晚萱怔怔道:“青缨入庙堂……原来这才是梁体。”
没有人比拍卖师更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生机,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能看到一袭白衣的女人恣意挥笔洒墨、一蹴而就的样子。
“因为字体是梁体,落款也是梁则温的私章,我们拍卖场以为是梁的亲笔,”拍卖师深吸了一口气,她抽离情绪,正色道,“后面经过史学家鉴定,这首诗是在白重煜从军时,他妹妹写给他的。我们都知道历史神将白重煜,他十五中解元,十八会元,在其父亲死后,二十岁弃笔从戎,提枪远赴战场,他妹妹希望他能平安回家再执笔入殿前。后面因为他没有回来,她就想扔这幅字,但据史料记载又被她老师捡回来了,可以说是梁则温为我们留下了这幅唯一的墨宝,很有历史收藏意义……”
拍卖师还在细细说着。
包厢里,白娣下巴搁在窗台上,静静看着那幅几乎泛黄的裱字。
来自千年前的真迹,被人保存到现在,似乎能隔着字窥见千年前的风花雪月。
在听到起拍价5000万时:“……”
看得有些太认真了,以至于纪衡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有听到。
任谦对白娣印象不错,看到她对着那幅字发愣,便笑笑,声音带着诧异,
“白同学,你对梁体也有研究吗?你觉得这幅字最终会在多少被拍下?”
听到任谦的话,任晚萱也回过神,她斜睨着白娣。
不懂任谦为什么会问白娣这个问题,这纪家人看起来哪里像是会研究梁体的。
白娣侧了侧头,她收回看裱字的目光,懒洋洋的重新背单词,“这幅字笔力不足,她写的时候年纪小,腕劲没有练够,起拍价太高。”
“起拍价太高?”任晚萱本来就因为任谦分外看重白娣而不高兴,来拍卖场还邀请纪家人,偏偏白娣还一副装着好像什么都懂的样子,现在连梁则温的徒弟都敢随口评价了,
“你知道她是谁吗?不说她其他的成就,就光书法界一半都是她的粉丝,这样的字你就算练一百年都达不到十分之一,还腕劲不够,你不懂就能不能回去多看看书?”
任晚萱不明白为什么任谦对白娣有偏颇,就因为白娣长得好看,运气好了点?
她身边,陈著也静静看着那幅字。
听到任晚萱的发言,微不可见的点头。
纪衡敲敲烟杆,他将目光从拍卖场上收回来,又看一眼任晚萱,这才压低声音,对白娣无奈道:“胡闹,别乱评价。”
任晚萱虽然语气不好,但有一点倒是没有胡说,要是被其他人或者粉丝听到白娣的话。
白家那几位,虽然不是现在的明星,但在路上随便找个小孩,百分之五十都知道他们。
到时候白娣真的要被网友喷死。
白娣:“……哦。”
书法是需要讲究神韵的,她写的时候入了状态,但当时还小,还在练悬腕的状态。
每天右手都挂着砖头练字,下笔远没有现在稳。
梁则温当时在她写完时就感叹若是再晚几年写下这幅字定会更好。
“每个人看法不一样,”任谦放下茶杯,打圆场,“我们先看竞价吧。”
任谦笑笑,他看了眼锋芒毕露的白娣,内心暗自摇头。
到底是太年轻了,不过他也不该在白娣面前提起这些的,
纪家人看起来就是不懂梁体的,书法是需要些艺术门槛的,问白娣这些跟对牛弹琴有什么区别。
而外面。
一楼二楼的人都蠢蠢欲动。
竞价已经达到8000万了,然而三楼还没有人出手。
“8100万。”二楼的人再度竞拍。
“1亿。”三楼的中年音响起。
这一声,让任谦不由坐直。
任晚萱与陈著也相互对视一眼,她看了眼白娣,然后压低声音,“是那位陈局?”
陈著颔首,没有移开目光。
这种有厚重历史的真迹,被人拍回去私藏,他们只能趁现在多看两眼。
陈家跟任家虽然买到了邀请函,但没想到陈局最后不知在哪个地方又拿到了一张邀请函,陈局这个人情他们两家拿不了了。
**
三楼。
陈局手捏着把手,目不转睛地盯着中间拍卖台。
“1.2亿。”
价格越来越高。
陈局没忍住,将目光投向中间坐着的男人,“姜少,我们老爷说,这次您、您能不能支援我们陈家一点,老爷子说只要您帮这一次……”
陈家养了一堆人,家里的一点点钱都用来充当军饷了。
别看还有个私人博物馆,实则至少稍微需要点钱的东西,基本上陈老爷子都要豁出一张老脸去跟姜家哭穷。
这次也不意外。
陈局本来想怎么才能将这位请过来,没想到没费多大气力。
姜瀚玥随意坐在沙发中间,长腿优雅的交叠着,双眸盯着拍卖台,修长的手指搭在沙发背上,矜贵又冷淡。
闻言,慢条斯理朝他瞥过去一眼。
陈局一脸殷切的看着他。
姜瀚玥收回目光,重新看着拍卖台。
他对书法研究不多,只是展台上的字,隐隐有种熟悉感,指尖浅浅点着沙发,沉吟半晌后,他给了明东珩一个眼神。
明东珩坐在最右边,他按着按钮,眼也没眨一下的出价,“两亿。”
一楼二楼三楼所有人:“……”
陈局咬着手指,用一种十分羡慕、又觉得十分败家的眼神看向明东珩,能不能别把“两亿”说成“两块”的语气。
明东珩回望陈局,那酷酷的眼神仿佛在问他怎么了。
陈局收回目光。
真的,为什么姜家这么有钱。
他真的,好羡慕啊。
这幅字迹当然最后被姜瀚玥收入囊中,两亿对于场上大部分人来说,还需要考虑一下,但对于亚洲首富的姜家来说,也就一句话的事。
高挑优雅的拍卖师敲下最后一锤。
一直紧盯着的陈局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忍住立马就让拍卖场的人将货送来的冲动,向姜瀚玥道谢:“谢谢姜少。”
姜瀚玥不慌不忙的收回目光,他神色不变,狭长眼眸微挑,优雅且真诚的发问:“为什么要谢我?”
陈局一愣,“当然是因为那幅真迹……”
这是白家人的真迹,还是那位白小姐的,陈家这么穷都凑足了一个亿。
若不是老爷子身体不好还在医院,他早就亲自来这场拍卖会,护送这幅真迹回江京。
姜瀚玥起身,朝陈局略一点头,十分的风淡云清:“我有说是给你们拍的吗?”
陈局:“……啊?”
不、不是吗?
陈局看着姜瀚玥那张矜冷的脸,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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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长街,独揽明月七分色。
“久等了,”姜瀚玥回过神来,他压着眼眸,向白娣介绍自己,“你好,白捡同学,我是姜鹤的哥哥,姜瀚玥。”
他挟裹着一身冷霜的下车,微微压低的嗓音,天生的冷冽。
白娣抬头,就不经意的撞进一双浅色眸子,那双眸子犹如寒潭折射不出任何光。
又深又冷。
她瞥着姜瀚玥,对方穿着黑色的衬衫,那张脸冷艳独绝,稍浅的发丝与光线相融。
第一次对视,或许是又一眼。
明明寂寥安静。
却又震耳欲聋。
半晌,白娣缓缓开了口:“给我一个不鲨你的理由。”
姜瀚玥很少在别人面前露出真实情绪,这是他第一次在人前发愣。
姜鹤抬头,鄙夷:“白姐姐叫白娣。”
姜瀚玥:“……”
首先,你要不要看看你备注的什么东西?
“抱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姜瀚玥很轻的笑了声,向来浅淡冷漠的凤眸夹杂着些许笑意:“姜鹤他对数字敏感,但一直没去幼稚园,所以……”
他稍顿,简单评价:“他是半文盲。”
白娣冷冷扫向姜鹤。
拥有自闭谱系障碍且只在数字几何方面智商超群的姜鹤:“……”
他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行云流水的捂住手表。
“风扇上拆下来的?”姜瀚玥另一只手还拿着一本书,被他卷成筒状,他蹲在白娣身边,顺手接过她的电机,垂下眼眸认真看了眼:“应该是电容问题,用万用表看看哪根线没有阻值修好就行。”
那是一只犹如艺术品般的手,白玉般的莹色,骨节修长,线条起转承合间匀称又流畅,有股淡淡的清冽气息。
“万用表?”白娣收回看姜鹤的死亡目光,下巴搁在腿上,她懒洋洋的偏头:“我有想买过,但是我外公不让我拆家,这个是我从他房间偷的。”
她脸上没什么其他情绪,黑色瞳孔映着头顶路灯的光,慵懒又漂亮。
明明只想偷偷的拆个电风扇电机。
能想象她很可爱的去偷拆家长的东西,可能家长还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可奈何的配合着看她偷。
“我有,过两天带给你,”姜瀚玥光是想想那个场景,就觉得一只大猫懒洋洋的伸出爪子挠他一下:“我有个物理实验室,那里各种实验器具都有,做实验很方便。”
姜鹤很少有能亲近的人,甚至有七天不说一句话的时候。
白娣在姜鹤这是一个很奇特的存在。
直到现在亲眼看到,他觉得或许有点明白为什么姜鹤想跟她回家。
白娣眼睛眨了眨。
很大的实验室,那应该有粒子对撞机的吧……
周围看过来的目光越来越多,姜瀚玥随手拎起姜鹤的衣领,站起来:“先上车,送你回去。”
青水街那条街的路灯有点少。
白娣让姜瀚玥的车停在路口。
“这是你要的书,”姜瀚玥同她一起下车,把手中的书递给她,暮色下,仿佛浸在冰雪中的眉眼稍显柔和,“物理并不难,很有趣,有任何疑问可以问我。”
“谢谢。”白娣接过书。
这是她千度不到的书。
“应该是我谢你,”姜瀚玥看向姜鹤,轻声道:“姜鹤总觉得他是外星人,想回自己的星球,你是他第一个人类朋友。”
白娣却点评,“他很可爱。”
姜瀚玥偏头看了她一会,轻笑,“嗯。”
白娣朝他挥手,离开。
姜瀚玥看着她进了个小卖部,不远处还有片警在巡逻。
微蹙的眉头略微松开,重回车上。
“这里竟然没有拆迁?”明东珩坐在驾驶座,看着一片低矮的、有些年头的建筑,显得惊讶,“它对面就是黑水街,我师父就在那。”
那是明东珩经常去的地方,黑水街,两国交界处的一条街。
只是没想到黑水街与青水街就只隔一公里,在河对岸遥遥相望。
姜瀚玥看着孤零零的几个路灯,他缓缓升上车窗:“回去吧。”
明东珩将车开走,姜鹤趴在车窗边看白娣。
姜瀚玥手边指尖轻点着手机屏幕,黑夜里眉眼仿佛浸润了淡淡一层冷霜,半晌,点亮屏幕发消息——
去杂物间把我物理笔记找出来。
**
小卖部。
两个巡警过来买了两瓶水,又唠家常似的与店长说话。
店长一头雾水的回答。
白娣今天出门前让店长帮她带几根电线,店长把电线给她,又给了她一根棒棒糖,遮住二维码不肯让她转账:“赶紧回家吧天都黑了。”
“哦。”白娣收起电线。
巡警也没问出什么,便收工回去了,等俩巡警离开,邻居才敢过来:“你干嘛了?去河对岸偷东西了?怎么老有警z察盯着你。”
“可我是良民,”店长十分委屈的开口,他自己也纳闷呢,“我寻思着我也没干嘛啊。”
白娣咬着棒棒糖,垂下漂亮的眼眸,一脸无辜的往巷子里面走。
刚走到巷子口,就看到等在那里的老人。
是纪衡。
白娣一愣,她加快步伐。
纪衡拿着个手电筒,看见她人,才打开,照着漆黑的巷子带她回去,“学习急不得,慢慢来。”
青水街有路灯,但里面的巷子没有。
只偶尔有住家人的昏黄灯光。
“我不。”白娣拿出耳机,准备听英语单词,并拒绝这个建议。
纪衡:“……”
他见白娣又盯着他的手电筒看,警惕:“……这个不能拆。”
白娣眼神有点飘忽:“我是那种人吗。”
“可我早上起来看到了我电风扇的尸体。”纪衡无情的拆穿她。
“那是你看的时间不对,你不信就过两天再看看。”白娣嘴硬。
**
与此同时。
湘城唯一一个洋房区,任家。
任谦惯例询问任晚萱的学业,又解释高珈宸的事:“高博士暂时没回复,学校那边你要争取。”
任晚萱点头,若是往日就该走了。
今天她却有些迟疑。
“怎么了?”任谦诧异。
“就是我爸家的那些事……”任晚萱将白娣这件事同任谦说了。
任谦听到最后,放下手中的文件,“文转理?”
任晚萱不太在意,只是想到对方理综只有85分,摇头:“理综85,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学理科,爸爸还让我教她。”
“别听他的,他这两年越发糊涂,不知轻重了,”任谦冷了神色,他对任晚萱学业看重,自然知道这次理综她考了300满分,“你的学业多重要他不知道?”
这白娣,他还没见过,就有点印象不好。
年轻人还是稳重踏实重要。
任晚萱连忙给任谦揉肩,“您别生气,我爸也不是有心的,您知道他,他一心只有研究,连我多大了都不记得。”
纪家这么多年确实也没仗着任家兴风作浪。
只是任谦对纪家那边并不关心,他缓了下,叮嘱任晚萱:“行了,纪家那事你别管,你爸头脑不清楚,你要拎清楚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明年就要高考,不要为其他事情分心。”
等任晚萱出去后,秘书长才开口:“明年高考,怎么也要轮到我们湘城出状元了吧,晚萱小姐很有机会。”
“她这一届竞争太大,光是湘城陈家那个她就很难竞争,”任谦知道一点内幕,他摇头,“别说北城状元,拿到湘城的再说吧。”
他们的眼里,最大目标也就北城状元。
至于全国状元,没人想过。
哪年的全国状元不是出在江京?
怎么可能会出在其他地方。
“这是白虎拍卖行一个星期后的拍卖物品单,”秘书长想起了正事,“这次有梁则温的真迹。”
闻言,任谦连忙伸手接过,“梁则温真迹?”
梁体是最受欢迎的一种字体,不仅受普通人喜爱,各大世家、大文豪都分外推崇,所以任谦从小就让任晚萱学了梁体。
很显然,任晚萱这一步走的很成功,从小到大她因为这一手梁体得到不少人的好感。
梁则温的真迹很少,外界知晓的一幅真迹在江京陈家的私人博物馆。
这幅真迹一出,怕是一堆人都要从全国各地赶过来。
不会有人怀疑是假的,毕竟那是亚洲最大的拍卖行,在黑水街开拍卖行都没人敢去闹事。
“想办法弄一份拍卖场的邀请函。”任谦开口。
**
翌日。
白娣没在图书馆逗留,因为姜瀚玥让人把万用表给她送来了。
她准备回家让外公见识一下什么叫“看的时机不对”。
12路公交在青水街停下,白娣拎着黑色背包下车时,便看到青水街靠近小卖部的地方远远围着一圈人。
白娣走近,人群外看热闹的白背心手一抖。
“啪嗒”一声,烟掉在地上。
“张队啊,你问问他们,我有没有犯法?”
人群中间,穿着黑衣的中年男人轻轻吐出一道烟圈,用烟指着一个卖凉粉的摊贩,“你敢说我犯法了?”
卖凉粉的摊贩惊惧的摇头,他收拾着被踹到的摊子,“没有没有!我自己弄倒的!”
“哦,那你敢吗?”中年男人又走了两步,指着卖手工雕刻的。
那人坐在地上,只疯狂摆手。
他脚踩着一只绣花鞋,最终又停在了纪衡前面,“你呢?你敢吗?”
纪衡看着倒在地上的摊子,摇头。
“看吧,”中年男人这才悠然看向张队,他嚣张的开口:“我都说了我没有,张队,你不会要抓个好人回去吧?”
“你……”张队就要上手,被同伴狠狠抱住,“算了算了,张队!”
同伴在张队耳边轻轻说了声,“他应该就是那个毒蝎子……”
张队冷静下来。
毒蝎子。
他们内部通缉榜上的十大名单之一,经常在黑水街跟国际上流窜。
手底下不少人都是雇佣兵出身,背靠黑水街的酒吧,听说FBI都拿他没办法。
势力庞大。
毒蝎子早就预料这种情况。
他轻蔑的看了张队一眼,当着他的面将烟扔到地上,拿脚踩上,
“看来,张队想抓我看来还要另找办法呢。”
在场没人敢说话。
毒蝎子又嚣张的从小卖部拿走所有烟,大大方方的离开青水街。
等人走后,张队才沉默着帮周围的摊贩们整理好摊子,他低声对这些人道:“抱歉。”
黑水街酒吧的人,两国交界公约处,那里的人——
张队没有证据,确实没办法。
今天就算湘城陈家在这,也是能吃个哑巴亏。
白娣站在不远处,目光平静的看着这一幕。
白背心被她的目光看着背后发毛,他打了个寒战,连忙咬着烟去帮那些摊贩们收东西。
很显然白背心也是一众不好惹的“公约处人”之一,看到他帮忙收东西,张队不由看他一眼,又看看不远处的店主。
周围的人渐渐散开,这种事在青水街不算罕见。
“阿蔹?”纪衡收拾好东西,却看到站在街头的白娣。
街坊邻居有喜欢纪衡做的小玩意,他隔上几天就会出一会摊,白娣每天在图书馆学习到很晚,这是第一次看到他出摊。
“嗯。”白娣平静的应了声,伸手接过纪衡的东西。
“没事的,外公都习惯了,破财消灾,”纪衡拿着烟袋,今天显然话多了不少,“这种事也不常有,他是对面的人,不常来这,你以后出门小心点,咱们普通人,还是尽量少惹他们为好。”
他安慰白娣。
白娣再次很乖的“嗯”了一声,只是漆黑的眸底,愈发的凉。
纪衡对她很放心。
晚上十一点。
纪衡房间灯光熄灭,白娣房间,她拧好电风扇上最后一颗螺丝。
然后拿上手机,轻轻带上房门出去。
穿过青水街尽头的那条桥,一条街横跨在眼前,金碧辉煌,明明是晚上十点,却亮如白昼,入口处用两种语言写着——
黑水街。
白背心早就等在这里,一抬头,就看到那与这条街的格格不入的一袭月白长裙少女。
“姐。”白背心凑上去,给白娣递上烟,顺势点了火。
白娣手指夹着细长的烟,很是漫不经心的,火苗卷过,烟雾浅浅升起,她懒散的偏了下头:“他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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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蔹拿着手机,发了句让姜鹤别急。
她依旧一身月白长裙,眉眼清滟,不慌不忙背着单词。
听到声音,她抬头:“等你祖宗。”
任晚萱无论是在学校,还是任家,亦或者其他地方,从来都是焦点所向,向来被众人捧着供着。
即便是陈微在她面前也要做些表面功夫。
对于纪家,她即便面对纪衡十分有礼貌,但打心眼里还是有些瞧不起纪家人。
任晚萱看着白蔹身上的长裙,素雅,没有任何标识,一看就是纪衡随手做的。
白蔹真的在她眼里就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碰到她就算不是小心翼翼、唯唯诺诺,也不该如此嚣张。
可她没想到,一个她最不在意的人跟她说话会这么不礼貌。
车上的司机都不由多看白蔹一眼,任晚萱注意到身边的男生也看过来,她震惊于白蔹竟然敢这么对她说话,“你……你在说什么?”
“听不清?”白蔹在看下一个单词,风轻云淡的:“那我可以刻你碑上。”
司机恨不得捂上自己的耳朵,努力装作自己没听到。
但任晚萱自持身份,并没有下车,只高高在上的打开了车窗,所以白蔹的这句话车里面的人都能听到。
即便司机没动静,任晚萱也觉得此时她的一切都无形中被白蔹挑战。
“你……”她被怼的说不出话,只艰难的扯了扯唇,“刷”的一声升上车窗,几乎是恼怒的开口:“还不开车?!”
车子发动。
前坐男生懒懒看后视镜里马路边的白蔹一眼。
那眼神仿佛是看一片树叶,只片刻便收回目光,“认识?”
任晚萱声音夹杂着冷:“谁知道纪家哪里来的亲戚。”
她不懂,白蔹到底是凭什么这么理所当然的,明明她只是住在到现在还没被开发,甚至在用着井水的贫民窟。
这样啊。
陈著点点头,他不感兴趣,没再多问。
车子往前开了会儿,迎面一辆黑车缓缓开过来,身姿原本随意的陈著坐直,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后视镜,那辆黑车越开越远。
直至不见。
暮色渐临,后视镜里那辆消失的黑车似乎也变得神秘起来。
后座,任晚萱也暂时忘却白蔹,她望着黑车消失的方向,轻声问:“那是我外公说的那些人?”
虽然高三,任晚萱注意力都在学业上,但并不代表她不关心其他事,湘城最近风云变动她是知道的,这片后面那栋闲置的庄园,他们先前一直以为是公家的。
现在住进了人,湘城几大家族都收到过明示不能去打扰。
陈著只缓缓道:“那车型我没见过。”
**
来接白蔹的是明东珩。
白蔹一路上背着单词,到庄园门口时就看到蹲在门口眼巴巴等着的姜鹤。
等在花园里穿着灰色正装的人,看到姜鹤身后闲散慵懒的少女,十分诧异。
紧接着——
他看到姜鹤走到隔壁实验室,熟练的按下密码进入。
“明先生,那是……”男人看向明东珩,询问少女身份。
他之前在江京那么多年,也没听说过有这号人物。
明东珩只警告:“别逾越。”
陈局背后一麻,想起来这是谁住的地方,没敢再多问。
只暗暗将那惊鸿一瞥的少女脸记住,好在那张脸足够惊艳,再见他一定不会忘记。
实验室。
大部分东西白蔹都没见过,姜鹤带她走到一个小小的桌子旁,向她展示桌子上的一个微型永动机。
黄豆大小的金属圆珠顺着顶层的圆孔下滑进入一个轨道,再度弹回来。
两人蹲在原地,目不转睛盯着看了十分钟。
“根据能量守恒,”白蔹得出结论,“你这是假的永动机。”
她说着,翻起底座,果然在下面看到了磁铁。
姜鹤点头,然后偷偷告诉白蔹:“明叔叔一直以为是永动机。”
实验室里各种器材很多,白蔹只跟姜鹤就只看了涡环对撞,姜鹤蹲在一边跟白蔹试了好几次,不停添加流体。
白蔹每次都会记下数据。
她跟姜鹤终于成功了一次,她看了眼两边的数字,在纸上又记录下数据。
做完后,姜鹤趴在桌子上看涡环机器:“它怎么还不坏?”
白蔹放下纸,侧着脑袋看过去,并对此很难表示不赞同。
外面。
姜附离回来时,天色已黑。
“姜少。”陈局恭谨的跟在他身后进屋。
姜附离脱下外套,眼睛一瞥就看到檀木桌上放着的黑色书包、手机跟一朵玫瑰。
明东珩:“那是白小姐的东西。”
姜附离平静的“嗯”了一声,极长的睫毛垂下,浅浅遮住过分清冷的眸子:“他俩还在实验室?”
白蔹这样,学校排队给她送花的应该很多。
现在的高三生不好好学习,送别人什么玫瑰花。
真不矜持。
姜公子礼貌评价。
“叫他们出来吃饭。”姜附离吩咐,眉眼清淡。
白蔹出来的时候,姜附离正在跟陈局说话。
陈局显然是有些拘谨,双手搁在膝盖上,并腿坐着,“应该是被人寻仇了,湘城这边……”
他看到从外面进来的白蔹,停了下,不知道该不该说。
姜附离指尖懒懒的敲着桌子,扫他一眼,“继续。”
“哦,”陈局连忙开口,“我来这里就是整顿这里的治安,毒蝎子是我的头号名单,但是我今天才到这里,他就被人寻仇了。”
明东珩没忍住,面无表情的开口:“这么巧,不是你动的手?”
“怎么可能,”陈局十分激动,“我要有这能耐我还需要下放深造吗?”
明东珩恍然大悟。
陈局:“……”
湘城自古至今都有难题,这次姜附离来湘城,江京就决定好好整顿湘城,陈局是江京陈家的这一辈比较杰出的后代,在一众人中争取来湘城的机会。
在古代就是妥妥的手握御赐金牌的钦差大臣。
在这里做出一番政绩来,回去加官进爵。
不过这才刚来就被人兜头送了份功劳。
陈局真觉得湘城是他的福地。
“没有嫌疑人?”姜附离袖口卷了两道,随手倒出两杯茶,推给白蔹跟姜鹤。
姜鹤盯着那杯茶,仿佛被人下了毒。
陈局神色严肃,“有一个,青水街112号老板,我已经加派人手去盯着他了。”
“没查错?”明东珩对青水街有印象,表示怀疑,“难道他不是因为动了道森的蛋糕或者惹了雇佣兵黑手党?”
“不知道,但我有个绝密消息,”陈局压低声音,“听说毒蝎子拿了人老板两条烟。”
虽然他觉得离谱,但湘城这边列出了一堆证据。
否则怎么刚拿人家老板两条烟,晚上就被废了?
一边的白蔹拿着茶杯,浅浅喝了一口。
正宗的老班章茶,她眼睛稍亮。
听到声音,她放下茶杯,低垂黑眸,白玉般的手指搭着檀木桌边缘,眉眼慵懒的附和陈局:“这人真坏。”
陈局这才敢看她,这小姑娘看起来没多大的样子,陈局放缓声音,慈祥的安慰她:“没事,坏人已经得到部分惩罚了,你别怕。”
“那就好。”白蔹喝完茶。
拿好书包跟姜附离几人告别。
姜鹤拉着她的衣袖。
白蔹浅浅垂下眼睫,瞥他,“我要回家跟外公一起吃饭。”
**
隔了几条街道的任家。
任家与陈家等一群人规规矩矩的等着。
“陈总,他什么时候能到?”任谦看向身边的中年男人,他虽然着急,但对这位陈总依旧十分有礼貌。
被称陈总的人便是湘城的gdp大户陈家,陈港,他盯着手表,“应该快了。”
正说着,外面忽然有人惊喜的来报:“陈爷到了!”
任谦跟陈港双双“腾”地一下站起去门外迎接。
一边的任晚萱跟陈著也起身,相互对视一眼。
“陈爷,”陈港带着任谦恭恭敬敬将人迎进来,然后介绍任谦:“这是湘城现任的最高管理人,任谦老先生。”
若是白蔹在这,能认出来这人便是刚刚见过的陈局。
陈局随意的往饭桌边一坐,约莫三四十的年纪,板着一张脸不苟言笑,只一手搁在桌子上,看向任谦:“任老先生,我这次来多加打扰,还请多多关照。”
“哪敢,”任谦也是老狐狸,他微笑着开口,态度拿捏的刚好,“是我们任家蓬荜生辉。”
虽笑着,但任谦内心却震撼十足。
湘城其实早有传言陈家是江京那个陈家的旁支,只是任谦将信将疑。
直到最近湘城突然被下达一条密令。
江京将下放一位陈局来监督湘城。
下放的突然,就在任谦不知所措情况下,陈港带着陈局的消息来找他。
“听说拍卖场有梁则温真迹?”陈局接过任谦给他倒的酒,淡淡开口。
这也是江京陈家给陈局的另外一个任务。
“没错,不过这儿两日拍卖场出了通知,”任谦解释,“听说笔迹可能不是他亲笔。”
陈局皱眉。
任谦看得心头一跳,“不过确实是真迹,好像是他某位徒弟的笔记,拍卖场已经找到鉴定专家,还在鉴定中,所以拍卖会推迟五天。”
“当真?”陈局坐直。
“还在鉴定,”旁边,陈港连忙道,“我会密切关注这件事。”
众所周知,千古明相梁则温,这一生除了姜文帝外,只收了两个弟子……
那就是天纵奇才的白家兄妹。
姜文帝自然不会用与梁阁老一样的笔迹。
所以若另有其人,只能是白家那兄妹其中一人。
看来,野史传言都不是空穴来风,江京那个高不可攀的陈家从古至今都是白家铁粉,陈家那私人博物馆多数是白家人生前的东西——
并世世代代供奉白家满门牌位。
这对陈家来说,比梁则温真迹更有吸引力!
任谦只跟秘书长对视一眼,很明显,白虎拍卖场的邀请函,他们一定要想办法弄到。
**
这边。
明东珩忧心的看着公交车摇摇晃晃离开,他有点想开车跟着公交车后面。
但是白蔹不让。
他只好等她坐上公交后,驱车回庄园。
姜附离正在跟姜鹤坐在桌边吃饭,两人话都很少,吃饭向来不说话。
沉默安静。
明东珩也坐过去慢慢吃。
姜附离放下碗,忽然想起什么,“茶是谁送过来的?”
这里送过来的东西都由许南璟一一挑选的,明东珩咽下一口饭,“许南璟。”
“嗯,”姜附离抽出一张消毒纸巾,垂眸仔仔细细的擦干净手,语气淡淡的:“以后都按这个标准来。”
明东珩点头。
姜附离起身,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文件去实验室。
“暗物质”的实验工期长,他把他在江京的实验室完全复刻在湘城,所以角落里有一块是姜鹤的东西。
不到七十厘米高的桌子,二十厘米的凳子。
甚至实验器具都是小一号的。
姜附离来到长长的实验桌前,将自己的文件刚放下,就瞥见不远处放着的一张纸。
他的实验室向来整洁干净,这张纸应是那俩人留的。
他走近,随意的拿起那张纸,从上到下七组数据,他本来只想看看那两人做了些什么,直到看到第四组……
他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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